子的香茗,推到他面前,懇言解釋說:“我是幫人管家,手裡最大的許可權,不過是散幾十幾百鬥米麵銅錢、棉衣被覆給過往的災民們——事實上,從那天地動過去的下午,我家園子門口就搭了粥棚,可偏偏沒有半個災民從這兒過。我能自由處置我名下的幾千銀子,卻不敢在不問夫君本人的情況下,將那兩萬石穀米解出來,這點難處,還請將軍體諒。”
“可朝廷徵糧,你們敢抗旨不遵?”常諾先是急得冒出這麼一句,徐而又覺得說重了,放緩了口吻道,“七公子是什麼樣的人,我是深深知道的,你今日交出那兩萬石糧食來,我擔保他來日不會怪罪於你。等他回來時,我幫你說項,保你無虞。”
何當歸攤出一隻細白的玉手,細聲細氣地要求道:“揚州府衙離這兒不過小半日的路途,像公子你這樣的能人,來回還用不了半柱香,既然你受命於知府衙門,何不將那賑災文書拿來一觀。一能夠讓小女子去疑並開開眼界,二則讓園裡管事也一起作個見證,辦事也更麻溜,大家和和氣氣的,一會子工夫就搬運裝妥,送往需要調劑的災區了,豈不是兩下便宜的好事。”
“抱歉,我腿腳有傷,趕路不便,文書拿來了恐怕你也看不懂。”常諾生硬而肅板地說道,“距此十餘里的地方就有一大批災民,你我每說一句話,他們那邊就會餓死兩三個人,姑娘你真的忍心為了一道死板文書的事,就扣著閒置在手裡的糧食,眼睜睜坐視他們餓死麼?我的身份是從五品信武將軍,首重一個‘信’字,家門是京城常府,又有廖小姐在旁作見證,你還怕我是個騙子,騙了糧食就跑了不成?”
☆、第497章 櫻花青蔥玉指
更新時間:2014…01…06
常諾這話說的實在有些刻薄,彷彿米商抬價、餓殍遍野、乃至於大地動,都是何當歸一人鬧出來的,真是有些無理取鬧了,他就是有悲國憫人之心,也不該對著一個“第一次”見面的深閨女子發這種牢騷吧?
可這番話,卻讓何當歸聽出了一絲狗急跳牆的味道,她也不氣不惱,平心靜氣地說:“將軍容稟,糧食在我手裡沒錯,但我只有一個保管權,沒有調遣權,將軍大言嗔怪我真的是怪錯了。念您四處奔波勞頓,我就是心裡有委屈,也少不得受著了。請您再好好思量下此事吧,只要揚州府衙發來一道哪怕只是‘呼籲’咱們集資賑災的文書,我都二話不說傾倉出糧,可將軍你只有人到,文書不到,叫我也不好說什麼了。”說完還以絲帕掩口,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呵呵呵。”
孟瑄將清園鑰匙全數交由她掌管,那她就是那一把“總鑰匙”了,能不能拿來開鎖,要眼腦耳三樣並用,細細地斟酌著來才行。“故孟瑄”事先囤積這麼多糧食,足夠園中百餘人員吃十年還有剩,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儘管如今已不可考,但是她一不能不考慮常諾身後代表的是哪一方勢力,二不能不為孟瑄想,他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孟家,倘或這糧食的用處不是賑災,那麼,常諾此行的來意,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見何當歸如此嚴謹,油鹽不進,區區一介柔弱如蒲葦的婦道人家,竟不買一位五品大將軍的賬,常諾心裡不禁有點兒惱火了。
原本,他用常諾的身份來訪,就是想借用下他這身官衣的威懾,讓何當歸把清園中那兩萬石的新糧交出,事後孟瑄追查起來,也不過按著二十文一斗、兩百文一石的市價補還銀子給清園。可沒想到何當歸如此乖覺,對朝中規制也一清二楚,還說什麼從戲文裡聽來的“文官管民、武官管軍”,“唯一能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是每地方的最高行政長官”,她騙三歲小孩子呢!到底誰教過她這些官場幕後運作的事,真叫人不可思議,她才十四歲。
不行,一定要連威嚇帶利誘,逼她交出那珍貴的兩萬石糧食不可!他暗中下定如此決心,然後板出一張很兇惡的面孔,冷笑道:“昔日裡,聖上就對東晉謝靈運所說的一句話推崇備至,‘天下財有一石;貪官獨佔八斗;奸商得一斗;天下百姓共分一斗’,以此來告誡文武百官,貪財斂財、佔那八斗錢財,也只是當時受用,過後等聖上糾察起來,官倒財散,不過多重蹈覆轍一回。”
何當歸才不是嚇大的,平靜道:“孟家貪不貪、清不清,聖上看了幾十年了,心裡自然有譜,你我說了都不算。”
“不是貪官,那就是奸商囉?否則,為何囤積如此大批的糧谷?光靠你們幾個吃,那些糧食都要黴了。”常諾挑刺地問道。其實,大戶人家屯糧很平常,又不拿出去賣,怎麼就能跟奸商掛上鉤?人家就是“家有隔夜糧、心裡無慌張”,人家就是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