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那些蜜語甜言正層層的褪去,昭佩只覺得胸中有股子甩不出去的氣悶。皇后不是自己,又會是何人?
昭佩恨極反笑。說好一生一世一雙人,最後卻是可恨嫁與帝王家。想必那麼苦苦瞞著,怕是早已經定好了罷?只不知是那家豆蔻女子,端良淑德,眉眼如畫。
昭佩拂袖折返,遣了一眾婆子,喚教坊的女子來歌舞。
因昭佩性格開朗,平素一不管家二不宴客,又一直熱衷農桑之事,因此自打從太子妃入了府,教坊便似閒置,忽聽太子妃傳喚,得了趙管家太子妃心情不好要小心伺候的吩咐,便來了四五個女子,抱著琵琶擊琴魚貫而入,小心翼翼的問安之後輕攏慢捻彈了一些家常小曲。
昭佩聽的不耐,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誰耐煩聽這些聽了想睡覺的,傳幾個會跳舞的。”
片刻七八個女子盛裝而來,上前行禮問道:“奴婢斗膽問一句,太子妃可要奴婢跳什麼舞?”
昭佩想了下:“最近可有新排的?”
那女子想了下答道:“排了個禮佛的四方菩薩舞”。昭佩搖頭,“不看,可有別的?”
“還有春鶯囀和踏搖娘。”
昭佩想了想原先在生金樓聽的曲子,問道“可會跳檀郎嬌?”
底下立著幾個姑娘頓時紅了臉垂下頭,這檀郎嬌可是十足十的青樓~豔~曲!
她們雖是教坊出身,卻都是多習的宮廷健舞之類,往來也多是達官貴人,斷然沒有需要有跳這種曲子的時候。
昭佩丟了一錠金道:“可曾跳得?”
那女子想起昭佩甫一入府之時大手筆的賞賜,當即機靈的拾起那錠金,回話道:“跳的!容奴婢幾個更衣再來!”
昭佩滿意的點頭,待人走光了,才對立在旁邊的也羞紅臉的元娘和藹的道:“你下去罷!我一個人靜一靜。”
元娘福身退下。路上見教坊幾個姑娘更衣完畢,個個坦…胸…露…乳,中間一段腰身婀娜雪白,直直刺目,慌忙避到別處去了。
蕭繹在宮裡行完登基大典。萬歲山呼卻忽然覺得寂寥無比,若心心念唸的人不在身旁,這山河在手,又有什麼意思?
蕭繹拒了禮部要求留宿宮裡的提議,堅決要回府裡。蕭繹只覺得偌大的宮裡,沒有昭佩便似乎不是家。如今蕭繹身份不同,皇上出宮可是有一堆規矩要行,急的禮部幾個侍郎郎中無奈之下與京兆尹與侍衛統領商議半天,將宮門到太子府門口全城戒嚴。
蕭繹回道府中,便見趙管家在門口正急的團團轉,見了蕭繹還不忘身份,給皇上叩首行禮卻不敢起身,“請皇上恕罪,今日太子妃聽到街上衙門的人四處通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小的實在沒法瞞下去,且太子妃還問了小的,登基大典之後是不是皇后冊封金印,小的只得推說不知道。只怕太子妃已然惱了。”
蕭繹心裡頓時如壓巨石,“太子妃可在府裡?”
趙管家一邊拭汗一邊道:“太子妃尚在府裡,只今日傳了教坊的人來,跳了足足三個時辰的舞,跳舞的人都換了四次,酒也要了一罈,只不過那曲子小人不敢細聽,太子妃的院裡小人都清理乾淨,一個都不準放人進去。”
蕭繹大步流星的去尋昭佩,心裡道怕是已經惱了自己。剛進了院中便遠遠聽到裡面有人彈唱道:
“社前新燕子,簾幕效□□。已結同心約,蹁躚入翠幃。
解語花枝頭欲並,美滿瓊漿持玉柄。風光此會不勝春,也知不久褌兒褪檀郎嬌。”
蕭繹聽了這豔曲,便曉得為啥趙管家將人都清理乾淨,頓時一股子無明業火將幾日內疚之心燒的乾乾淨淨,大踏步撩起簾子進了屋,發現教坊女子個個穿的珠翠滿頭,裸肩露腹,個個欺霜賽雪般刺目。蕭繹頓時全身血潮翻湧,又想起高儀大殿之上直指昭佩德行有虧,如此這般形勢還敢在府中荒唐作樂,多虧了這幾日自己費盡心思想要保全她,不知不覺之間蕭繹指間骨節攥的發白,怒喝了一聲:“都退下!”
頓時曲斷舞歇。
昭佩斜靠在榻上,穿了一身碧藍文士衫,一頭烏髮只簪一支銀簪,正端了一杯酒欲往嘴裡傾倒,已經喝的面如映月雙頰流光,燭光之下雙眸熠熠生光。聽見蕭繹一聲怒喝卻並不害怕。
昭佩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頓,右邊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確是邪魅無比,抬手又丟下十兩金,“繼續跳,賞!”一抬眼眸望著蕭繹,眼神似笑似嗔似不在意,卻充滿挑釁。
教坊的幾個女子看了一下形勢,便又奏起舞樂,蕭繹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