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你手裡有一把寶刀,交給人家到外面打,你放不放心?不怕他拎了刀就跑。不怕他回來砍你、搶你寶庫?
如果對方有個命根子交在你手裡捏著。你就放心多了不是?
出於這麼個道理,出征作戰的將士們、戍守要塞的官員們。朝廷往往要求他們的家屬住在京城,由朝廷妥善照顧。
這些官員與將士,如果在外頭好好幹,他們的家屬在京城是真的很受照顧。各種優撫銀、福利米、免費肉。冬有炭撫、夏有冰撫,閒來說不定還有各種戲票,請他們與各種貴人們一起看戲消遣。
如果他們不好好幹麼。家屬在京城就灰頭土臉了,不是連坐。勝似連坐。為了家人能過上舒心日子,他們也要拿出點精神氣來、幹出點人樣來,報效朝廷。
如果他們反了,那就更慘了。家屬會被朝廷綁起來,推到對壘的前線去勸降的。勸不成,手起刀落,直接給他來個滿門抄斬。
這些家屬們,朝廷是必須嚴格控制,以便要用時就能用上的,不能讓他們亂跑。
至於其他一些無關痛癢的人員家屬,那就無所謂了。他們不怕旅途辛苦、不怕旅費開支,願意跟親人去北邊。那就去唄!
跟林代他們一路,時快時緩,就有這些人前前後後的一起走。林代也很注意聽他們說話,看有沒有什麼重要資訊。
有個胖太太,在跟瘦太太抱怨一個留在後方的太太:“哪有她享福哦!老爺去前頭受苦,她在後頭聽戲打牌。”
瘦太太皺著鼻子哼唧:“是的呀,是的呀!”想起一件事,問丫頭:“蝦醬帶了沒?”
丫頭被問住了。
瘦太太像要死掉似的痛苦抱怨起來:“這個怎麼好忘的呀!這邊的醬怎麼吃得的呀!沒有蝦醬拌麵,這個面怎麼能吃的呀。”
胖太太被打斷話頭,很索然的晃著手裡的帕子,看到桌角的汙漬,大驚小怪的抱怨:“這裡怎麼會這樣髒呢。”
“叫他們來擦罷。”瘦太太騰出嘴來道。
小二被叫過來了。兩個太太輪番向他抱怨,充分表達了自己的嬌貴與脆弱。小二看了看那“汙漬”,很無奈的去擦。
“哎,這抹布怎麼這樣髒!”胖太太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然後開始唸叨她自己家裡有多講究。瘦太太不甘示弱,要表現得比胖太太還講究、還受不了這破地方。
小二眉頭擰了老大的結,聽不下去了,使個壞,建議道:兩位太太既然如此嬌弱,不如回去算了?
不說還好。一說似捅了馬蜂窩。兩個太太大呼小叫,表明她們的老爺們為了國家是有多忠心、多犧牲,而她們有多大的美德,多忠貞,多不放心老爺,所以是要一定趕去的。她們現在受的所有苦,都是她們的勳章,以後要為她們換新的誥命、上一階的霞帔鳳冠的!
小二真沒見識,聽到這裡還問了一聲:“鳳冠霞帔不是新娘子才能穿的嗎?兩位要改嫁不成?”
這下子更不得了了。雌馬蜂的襲擊上了一個原子彈的級別,嗡嗡嗡的告訴他:朝廷給男人升官,要給新的官袍、新的官帶。他的夫人就相應的升了誥命等級,要有新的衣冠。這冠就是鳳冠,這帔就是霞帔。“你懂不懂?”
——對了,她們的“告訴”,不是告訴一聲就完的,每一句都是投向敵人心臟的矛槍,以事實為槍桿,以中下層女性特有的刻薄為鋒芒,以“你懂不懂”為基調,以只有女人才能掌握的語速語質語素來淬毒。
小二無力可支,當場倒地,吐血爬了出去逃生。
林代與雙雙對視一眼。
林代此時已有想法:可以販一些方便太太小姐們提高虛榮心的東西過來。也可以運一些體現各地地方飲食特色的調料、食物,來滿足不同地方人所需。
思路是對的,但不夠具體,尤其各地飲食——各地飲食那麼多,怎麼去調劑貨源,這成本與收益帳怎麼算?林代一時不確定。她就鼓勵雙雙:“你先說。”
林代可以原諒自己不能成為頭腦最靈活的商人,但她願意讓身邊的人一個個發揮所長。
雙雙很興奮的把她的想法說了出來:方便紙啊!
雙雙一手打造起來的產業。像寶寶一樣珍貴……不不,甚至比她自己生的小孩還要重要的產業哪!雙雙是還沒有生育過。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她生個孩子,一把屎一把尿,蹬著肉乎乎的四肢仰天啼哭,那還不如紙坊蓬勃有用。
總之!她的紙業,不必非退回西南不可,在這裡也大有可為啊!
看這些千里奔波的女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