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澧跟著下人往她門內走時,雲舟已經熱情的迎住了他,問他怎麼這許久都沒來找她,問他起居飲食如何?問他是不是擔心他玉姐姐了?
易澧心裡暖暖的,想:“四姐姐也是好人。”
他把《易經》一本書交到她手裡。自己背過手,就開始背,搖頭晃腦,把一本書全背完啦!
雲舟聽完了,道:“好兄弟!你好生學著,今後必有出息。”
送了易澧出去,雲舟跟筱筱吩咐了一句話,從此易澧的日子真的就舒袒很多了。但他的身邊,從此也換上了謝家的人,整天跟他講要感謝家的恩。只要把他們的嘮叨都置於耳後,那也還算不錯。
忽然有了一群官兵到這裡,整天練槍、騎馬、喊號子、時不時到這家那家拜訪。易澧遠遠看著,也覺得好玩。知道這些人是來找他玉姐姐之後,他覺得更開心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找不回來呢?還有,玉姐姐好厲害,居然有資格叫這麼多人來找她!
雲舟則悄悄打聽:雲劍在哪裡呢?
雲劍早已先到了京城,據說受到了七王爺熱烈的迎接,令人人側目。幾乎有人已經打算進諫:會不會讓棟勳將軍吃醋,以至於影響京城治安工作啊?
這種荒唐擔憂不去理他。總之七王爺是打算著要好好款待、款待雲劍的。
雲劍不要七王爺的款待。他寧肯一早起來跟京城的老爺子老太太們打個拳、遛個彎、逗個鳥兒。看朝陽把雲片兒染紅了,就牌坊下去喝碗熱騰騰的豆汁兒,配兩個硬饃饃、一碗蘭花豆腐乾。喝完吃飽,揹著兩手順著大道慢慢兒往下走,走到城根兒的大馬坊,跟伺候飛將軍北疆廝殺過的師傅討教兩手馬藝,跟精透了的小夥計聊聊本地風土人情,到正午了,一塊兒去打個酸菜大肉血腸邊爐,按碟切得薄薄的滷牛肉鍵子,來一壺燙得呱呱叫的竹葉青。吃飽了,摸摸滿足的肚子、摸摸過癮得都出了汗的腦袋,轉戰茶室,燒大碗兒茶,一碗遞一碗的請客、一碗遞一碗的拉呱,京片子開得相當正宗。到下午,小憩一會兒,這倒是南人的習慣,他改了不了,哪怕半個時辰,也愛盹那麼一盹,醒來看太陽也斜了,訪些文人酸士,切磋詩文制藝,相約吃個大席,還是他做東,管絃也不能少,樂師更不能差,否則,別說彈錯音了,哪怕手下略軟些,他都會回頭道:“師傅食指受傷?怎麼抹第四弦時不到位,待挑時也只搭一搭就過去了?”
在不同的日子裡,他可能用香噴噴的豬油冰糖千層糕代替硬饃饃、用嫩生生的豆腐腦兒代替豆汁兒、用新糯酒代替竹葉青、用荷包爆羊肉代替血腸邊爐,用澡堂裡的水包肚代替馬藝,用招呼人到郊外搭正宗的戎廬賞雪景喝酒代替青樓裡倚紅偎翠喝酒。但總的來說,還是很有規律,很閒適,像個好樣兒的老京都人,一板一眼的消磨日子。
——只要沒有七王爺的出現。
老爺子們逗著逗著鳥兒就發現叫聲不對了,黃鼠狼來了?正準備捋袖子的捋袖子、叫打狼的叫打狼呢,往鳥籠那兒仔細地一瞅,一個個全跪下了:“王駕千歲!”
某傢伙身上粘著迷彩鳥毛裝,手裡掇著人家的鳥籠子,衝謝大公子嘿嘿笑:“這鳥兒,叫得不錯,是不是?”
“王爺珍重。”謝雲劍文藝的表達完了“請你自重滾好不送”的意思,七王爺灰溜溜的滾了。
大概跟他的體型有關係,總之滾啊滾的又不累,一來二去就習慣了。回去給邊爐片腸子的小夥計片著片著就:“啊喲媽呀我的親孃哎我的佛菩薩!王爺千歲你在這裡幹嘛,小的我要擦破您老人家的一點油皮,滿門都不夠殺的呀!您老人家可憐可憐小的們吧!”
雲劍差點沒被大醬嗆著,舉手高揖過臉:“王爺珍重。”L
☆、二十五 皇上就是天
七王爺只好又很珍很重的滾掉了。
“謝雲劍好像真的沒什麼貓膩。”有探子去跟唐家的大佬報信。
唐家大佬欣慰了,跟師爺道:“你瞧,你多慮了!他何嘗刺探唐家底細?聖上何嘗利用他?聖上還是很相信我們的嘛!”
唐家的師爺只好點頭附和,自己也笑自己:真的過慮啦!
但是關於錦城的一些情報,年底剛由謝雲劍悄悄去摸查得來的,現在就透過滾掉的七王爺的手,真正珍重的送到皇帝崔珩的駕前了。
崔珩深表欣然,讚許了幾句,並且表示,等春暖花開,七王爺再去錦城,大局可定。
一般這句話說出來,就總是會接著這樣的段落:誰都沒有想到,春明花開之前,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林代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