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風水,只能從側門走。
真叫人好奇,那麼他家“老爺”去了哪裡呢?
老蒼頭抹著老眼哀訴:全家都破敗啦!死的死散的散啦!剩下的人去其他鎮上投親友去了。留下這個宅子叫他守著。至於老爺?那也歸天啦!也就他在這裡守著宅子、還有老爺在時的規矩。
林代真想一腳踹他大門上!什麼女眷衝撞他們風水啊?他們家這不是已經破敗了嘛!還那麼多臭規矩!
小不忍則亂大謀。
林代忍。
她無意似的又問了一句:“那前頭林姑娘來,也是從腰門進的?”
“是啊。”老蒼頭道。
林代又問那賣花的小姑娘哪兒去了。老蒼頭道她也是主人家遠房的孩子,跟父母一起這裡住著,現在又跟父母下地去了。
說話間到了腰門,轎子倒是能進,只是逼仄點。進去之後繞過影壁,一道高高的門檻,這是停轎處。轎子就停在這裡。要照家裡頭還興旺整肅時的規矩,轎伕退下去,粗使嬤嬤來幫忙攙姑娘下轎,進到裡間,再換裡頭精使喚的婢女。
這會子沒這許多人,都是林代自己帶來的人伺候。轎伕只退到影壁外頭。郭慧天等兩對最精幹的家丁先進來,伺立在外間。林代進了門檻裡頭,老蒼頭來關門了,且打招呼道:“規矩!規矩!”
意思是照著規矩,他得把裡頭這道門關了,不能讓男人站在那兒直接能看到內院。
好吧!若要照謝府的規矩,家丁們還不能進到影壁這裡來呢!就算林代自己住的時候,也是不允許的。她倒不是閉塞,只是覺得這年頭的治安沒那麼好,門禁森嚴一點兒也沒壞處——這就算老蒼頭有理!L
☆、二十 切口打聽到
門一落,把家丁和林代隔絕開了。林代身邊只剩邱嬤嬤和洛月。似乎不太安全。但此時也無法了。林代叫邱慧天帶著家丁們在外頭等著,她便進去了。
老蒼頭帶著林代等人一個個屋子看過來。林代最要緊想看看蝶笑花原來住的房間,老蒼頭也終於把她帶到了。
林代特意問過,蝶笑花是否一個人住宿?老蒼頭回答是。
以蝶笑花的聰敏,怎能不絞盡腦汁留下一點什麼線索?何況他還派出了賣花小姑娘幫忙!萬一真把林代或者謝雲劍引來,他這兒總得給點什麼好料吧!萬一料給得實在足,不用見著人說不定都能想辦法把他解救了呢!
林代對這個房間抱有很大的期望。只是不能讓老蒼頭在旁邊礙眼。她藉口要喝水,把老蒼頭支使開了。但老蒼頭嚕哩嚕嗦,說差杯子不好給小姐用,好杯子他又人老手顫洗不乾淨。最後洛月跟他去了。
只剩邱嬤嬤在她旁邊。
林代在一點一點摸索這個房間。她的確能感覺到蝶笑花曾經在這裡住過。他接觸過的東西,似乎因為某種神奇的原因,跟其他東西都不再一樣了。
她討厭這種感覺。它不確定,不像數學和邏輯那樣釘是釘卯是卯的。它連法律都不如!法律儘管在實際操作中各種彈性與可能性都非常大,但畢竟有章法可循!這種感覺卻不一樣。
沒有章法的東西,是危險的,令人不安。
林代指尖正在顫抖。
房間中的床帳也在顫抖,如此輕微,像出於最溫和的風的播弄。林代和邱嬤嬤都沒有注意。邱嬤嬤是老眼昏花。林代自己卻實在也並非什麼武林高手,一點風吹草動都立刻能留意到的。
那床帳的輕揚,並非是因為自然界吹送的風,而是來自板壁縫隙。
床後的牆壁,是所謂的“鴛鴦板壁”,由一塊塊形狀相反的月牙形木板拼起來,很費工夫。也很好看。但板與板之間卻必然留下縫隙。尤其是年老失修的牆壁,有些板壁縫隙大了一點,你也注意不到。當它位於大床的陰影背後時。就更無法察覺了。
黑暗中,有張絕色的臉微微揚起,似乎在聆聽。
似乎是他的鼻子、而不是耳朵,在沉沉的黑暗中聽見了什麼。
他鼻子的線條近乎完美。只是太女孩子氣了。塗上厚厚脂粉,他扮演了多少女子啊!從皇宮內院到小家門庭。無一例外身世跌宕令人唏噓。誰叫那是戲臺。人們就愛看那些戲。
這裡卻不是舞臺,他也沒穿戲服。他身上的衣服柔軟、舒適、合身,沒有任何花色。私底下他已經厭倦了一切的花色。黑暗讓他覺得安心。他抬起臉,感知到了林代的存在。
沒辦法解釋。這個女子出現在他附近時。似乎“叮”的一聲,有某種神秘力量接通了,亮著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