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臺上那個,能凌空翻筋斗,拳打東山猛虎。”
可憐到現在都沒喘勻氣。
七王爺又道:“摸上去才知道你肩腰這麼窄。肉也軟。”
周孔目喏喏告罪。
七王爺就招影衛過來了。這些人,甩又甩不脫,不用白不用嘛!
影衛像黑山老妖似的,一陣風把七王爺撮上去。七王爺不得不再招呼:“慢點!讓周先生跟上來!”
周孔目在山階上緊跟慢跟。他先當這路通向什麼隱秘佳處。但他們皇族中人,真有佳處留著私人玩賞,總該修個能通車的路罷?這麼說來,又不像。
走了又有半里路往上,山景隨步移換,但見前面山壁上有個天然的洞,倒不深,似一間廣廈,裡頭高高低低的大石塊,像天然的柱子、桌椅。
七王爺招呼周孔目:“這裡歇歇腿。”
他又沒花力氣,有什麼可歇的!難道是專門照顧周孔目?周孔目又覺得不至於。
七王爺又告訴影衛:從這裡起,不用送了。他要自己走!
周孔目想,這倒有點像朝聖了。步行以示虔誠。不知上頭有什麼聖,讓七王爺朝拜?
好在是七王爺養尊處優,體力比周孔目弱得多。他能步行到達的地方,周孔目也還能支援。且去看了再說。L
☆、七十九 梨花滿目雪
兩人拾階而上,走了約有兩刻鐘,山徑越來越窄,鋪路的石子間長著簇簇野草,絆足牽袍,七王爺氣喘了,步伐也變重,居然還伸手攙周孔目,其實是自己壓在了周孔目肩上。周孔目不得不提議:“王爺不如再叫影衛?”
七王爺搖了搖頭。
又走約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平臺呈現在面前,山徑看來到了盡頭,再往後,連長野草的山徑都沒有了,山勢更陡,樹木藤蘿間能見到極窄的泥徑,大約只有樵夫才攀得上去。七王爺的目的地,只在平臺這裡。
這是山勢凹進去形成的一小塊平地,以前有人鋪過石板,現在都淹沒在雜草中了,只能於草間看到一些石板的影子,頗為粗糙,應是鄉間人自己打的,不是官制。
小樹的樹枝斜伸在平臺的路口,七王爺彎了腰,就打算鑽,周孔目嘆口氣,舉手替他把樹枝撥到旁邊,鑽過去,但見眼前一樹梨花如雪。
梨花樹下,竟有一個很小的房子,小得僅可容膝,以形狀建式看,倒似乎是一座祠堂。
堂門倒也有個香爐,一抱寬,圓圓可愛,泥土替代了香灰,裡頭的野草生長得蓬蓬勃勃,竟然還開著花。那花嫣紅,只有指甲大,好像有個血做的精靈在這裡哭過,流下的眼淚。
小祠堂門上一塊窄窄的雜木牌子,上面苔跡斑駁,上面三個字還勉強認得清:梨花祠。
為了這棵梨樹而立的祠嗎?也許梨樹的精靈曾顯過什麼奇蹟,冶好了誰的病什麼的,病人就給它立祠,後來它又不靈了,所以香火就絕跡了?
周孔目從半傾壞的門看進去。門太低了。看不清,隱約可見裡面兩座塑像,都穿著士子的袍子。為什麼是兩座,而且是士子呢?
七王爺在爐前立了一立,半側身,目光從梨樹上離開,轉過身正對著祠門。但也沒有進去。反而蹲下來,雙手抱著膝。
周孔目忍不住也在他旁邊蹲下來。
兩個人,像蹲在村頭的孩童。一起向門裡看進去。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祠裡面兩座塑像的全身,是兩個年青人,塑匠的手藝不怎麼樣,兩人神情都呆板。但還是可以看出,他在極力表現這兩人的纖弱與俊秀。
祠門破得像一隻怪獸怒氣衝衝張大的嘴。這兩人安在裡頭,特別的怪異不協調。
“講個故事給你聽。”七王爺道。
周孔目就聽。
“從前有兩個人,在一個書院讀書,感情很好。結為兄弟。後來其中一個要回家了,跟另一個說,家裡有個妹妹。可以許配給他。”七王爺說。
這個故事的開頭,很像戲文裡。那雙蝴蝶的故事嗎?十八相送,英臺弟是男扮女裝,許的妹妹就是她自己。可是她父親又把她許配給了別人。他們兩人不能成婚,很傷心,都死了,變成了蝴蝶。
眾人耳熟能詳的故事了,為什麼七王爺在這裡提起,而且喉頭哽咽,竟然說不下去?
七王爺看了周孔目一眼,那意思是:“你想到什麼了?”
周孔目小心道:“王爺說的是不是,那個笨哥哥沒有發現義弟其實是女孩兒扮的,去提親太晚了,以至於錯過……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