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受誇獎的。他們得九十分,你比他們低九分,也還有八十一分。跟人家比什麼?你自己做得好。那就好了。千萬別以為你把身邊人踩得越低,你自己就越高。”
易澧從未見林代如此疾言厲色。嚇得他低頭不迭。
林代緩過一口氣:“等你長大了,也會有一些時候,像在戰場上,你只有把別人打倒了,自己才能贏。但如果你從小就樹立起這樣的思想,看著別人差了,你就開心了,卻不致力於你自己水平的提高,以後終歸要吃虧的。我希望你以後做個真正強大的人,你明白嗎?”
“明白了。”易澧低聲道。
雲柯那一晚回來,易澧主動招呼道:“五哥哥累不累?我幫你捶捶腿?”
“咦,”雲柯奇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麼事兒想求我?”
易澧到底年紀小,一點鬼心眼兒被道破,頓時就嘿嘿笑著,不敢答話了。
“說!”雲柯很豪爽,“說出來我也不一定能幫你,不說我一定不幫你。說!”
這句話的邏輯有點繞,易澧一時沒想明白,總之被一催,他就迸出來了:“這功課,明天要交的,五哥教我!”
原來從林代那兒回來之後,易澧自己理了理功課,才發現明天上課可能會問到的一個點,他還沒有弄清楚。天已很晚了,只好問雲柯來得現實。
“喲,我可一直是壞學生哪!”雲柯指頭點在他課本上,且不教他,只閒閒笑道。
易澧垮下臉:“五哥是大人!這個你學過的吧!”
照易澧的想法,雲柯雖然是壞學生,不過好歹大了那麼多歲,總能點撥點撥他的。
青翹在旁都看不下去了:“五公子,你逗小孩子玩做什麼!要教就教嘛。教學相長對不對?”
雲柯瞠目:“這四字成語,誰教你的?”
青翹忍不住翻個白眼:“聽你的功課聽多了,連我都聽熟了。”
雲柯舉手投降,不一會兒,把易澧教明白了。易澧對林代的教誨,又多了深一層的理解:別笑話人家的缺點!人家再差勁,說不定就能幫你。要是把人家得罪了,再想請幫忙就難了!
七夕將臨,張家的丫頭們都很忙,不過她們的心情很好:因為她們小姐張綺兒不生氣了、她們的夫人也跟著喜笑顏開,張家現在喜氣洋洋,丫頭們也不用整天擔心被打被罵了。
說起這轉變,一個原因是張夫人去跟唐家女眷相約一起過七夕,唐家女眷爽快答應了,表現出良好的結親願望;另一個原因,則是街上的風向變了。
有新的歌謠出現,這次讚揚張綺兒蘭心蕙質,宜室家家,“鳳凰于飛”什麼的。她跟誰于飛呢?歌謠裡沒有點明。點明瞭就太低俗了!不過,儘管歌謠唱得很委婉,人們還是能猜出來,說的是唐長孫靜軒。
能配得上張綺兒的,只有唐靜軒。
張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張綺兒也歡喜,但又怨母親:“編這種歌謠幹什麼?太露骨了!”
張太太大呼冤枉:“可不是我編的。”
“不是你們是誰?”張綺兒不信。
“它自己就出來了呀!說明人家眼睛還是亮的。毒婦的歌得不了逞!你看,其實我們乖兒又美又慧,人家都知道!”
張綺兒心裡頓時更甜了。
下人們心裡有數,互相詢問:“你知道新歌是誰編的嗎?”“不知道。不是主子們嗎?”“他們都說不是他們。”“那真是天曉得了……也許他們出錢叫人暗地裡編的吧!”“嗯,一定是這樣。”
說一千道一萬,下人們沒有一個相信那些歌謠是像地底下竹筍似的,自己鑽出來的!
當局者迷。也就是張家的主子們,願意相信自己姑娘真的那麼美好,有人自動自發為她唱讚歌。
其實這歌裡另有乾坤。那滴淚覺著林代未必能知道,就克盡職守提醒她:“明日預報!七夕夜過完了之後呢,張綺兒小姐——”
“沒能訂婚,反而丟了人?”林代閒閒答道。
那滴淚大驚:“你怎麼知道?”
林代翻個白眼:“因為這首歌會把唐長孫少爺嚇跑。”
“你怎麼看得出來?”那滴淚的心聲是:你的文學造詣能看到這種程度?
它與林代以心交流,心念一動,林代就已經曉得,好氣又好笑,果斷把那滴淚放到火上烤:你真當我是文盲啊?!
林代的心念,對那滴淚來說,就是真實的世界。火焰一吐,那滴淚就嚎起來了:“停,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