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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人,周圍的村落就會響起一聲聲兇狠的狗叫聲,十分��恕�

然而最艱難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一條通往校門口的雪路。說是雪路,其實是東北下過一場夜雪之後,雪化水,水結冰,冰再蓋雪,再結冰……這樣一條長長的冰路。

我知道小信為了省錢,給自己買的是最便宜的那種雪地靴,靴底根本不防滑。

小信說她也不記得,自己揹著包袱在那條冰路上摔了多少跤,只知道摔到最後整個人都麻木了,連周圍的狗叫聲也聽不見了……她甚至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一個獨身女孩行進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原來疼痛可以忘我。”她在回來後笑著對我說,一邊解開半截褲腿給我看,上面青青紫紫的全是一層層的瘀傷。

可是她終於還是走完了。

像小白菜為了楊乃武滾一場釘板,哪怕鮮血淋漓,哪怕下一刻就會千瘡百孔萬劫不復,也總算到了盡頭。

她跌跌撞撞地到了傳達室,請求老師通知那個男生,她來了。

他終於出來了。

他遠遠地向她走過來。校門口唯一的一盞昏黃路燈下,大片大片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落在他的黑色大衣上。

她望著他,看著他在她的面前站定。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渾身都凍僵了,居然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來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忽然想起身上的包裹,連忙摘下來,用凍得遲緩的手腳笨拙地開啟,把衣服捧給他。

他卻只是皺著眉頭看著那些衣服。

她盯著他的眼睛看,然而臉上的表情從期待漸漸變成平靜,最後又漸漸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他終於還是衝她點了點頭。

“這些衣服,我會穿的,可是——”

下一句話剛要出口,卻被她硬生生打斷了。

“謝謝你。”小信說。

這是一句很荒謬的話,她為他頂風冒雪千里送衣,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謝謝你”。

可是她寧可先出口。

只因為她更害怕聽到他對她說出這句話。

他說:“對不起。”

她說:“沒關係。”

什麼都不必說,也不必解釋,有時候透過最簡單的對白,已經足夠可以明白對方的心是冷是熱,是誠是偽。又或者,根本就沒有心。

她抬起頭,最後看他一眼:“再見。”

她轉過身向著來時的那條冰路走去。

“哎——”他喊她,大約是心裡終於生出了一絲內疚,“天太冷了,要不然我幫你在學校借間寢室,你住一晚再走吧。”

她回頭,衝他笑了笑:“不必了。”

……

她急匆匆地走,再不敢回頭。

這一條冰路,她是摔回去的,不停倒地,再勉強爬起。

她以為這條路將永無盡頭,直到一輛車子停在她面前。司機搖下窗子,衝她喊:“閨女!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啊?”

她說出附近城市的名字,司機想了想說:“上來吧!”

她走近車門,卻發現這是一輛黑車。車裡很暗,她看不清司機的臉。她站在車旁,猶豫地握著車把手,恐懼漸漸蔓延上心頭。可是舉目四顧,這荒野茫茫,白雪皚皚,哪裡還有其他車的影子?走得了走不了,就看這一刻的選擇了。

她終於還是上了車,死死地抱住胸前的小包,那裡只剩下了一張回程的車票與十元錢。且不說對方是否心有歹意,單是這十元錢,就鐵定不夠付回程的車費的,那麼等到她抵達了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司機似乎毫無察覺,還在與她搭訕:“你是哪裡人啊?怎麼這麼晚還在學校這邊?一個人不害怕嗎……”

她不吭聲,只是渾身縮成一團,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卻愈加心慌起來。這司機專往偏僻的小路上扎,有幾次路兩旁的樹枝都抽上了車窗。

她有些絕望地想,如果對方欲行不軌,她就跳車!

司機見她不回答,也不再發問了,四周安靜下去,只有車子飛速行駛的聲音。

直到車子停下,她整個人已經因為高度緊張而昏昏欲睡。是的,原來人的神經繃緊得太久,竟然如此疲憊不堪,彷彿下一秒閉上眼睛就可以世事皆忘。

司機叫了她一聲,她渾身一激靈,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司機轉過頭看她。

“到了,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