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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應得到。總是打電話來,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扯淡,沒大沒小的,叫我名字的時候多,叫我“哥”的時候少。

我想,歲月啊,你就把我的妹妹定格在十八歲吧。不要讓她嫁人,不要讓她和我一同隨著時間的隊伍逃亡。讓她唱歌和畫畫,撒嬌與任性。讓她一直有夢想,喜歡好看的男生。讓她不嘗辛苦,也不必成熟。

她總是說:“許耀方,還有我呢,沒事兒。實在不行咱回家。”

我總是說:“許諾,還有我呢,沒事兒沒事兒。你哭啥?你哭我還得給你擦。”

這個家有四口人,生命很沉,父母是生命的根,我倆是生命的肩。

一起扛,就很穩。

5

1992年。

一位年輕母親的妊娠期,她的丈夫——年輕的許先生,透過醫院走後門,看著彩超,斷定是個女孩兒。

他與妻子商定,給孩子起名為許諾。是個充滿誠懇和希望的名字。

1993年1月,新生的孩子滿頭黑髮,還長著一隻粉紅的小雞雞。那是除夕夜,醫院裡只出生了一個孩子,沒有抱錯的可能性。許先生感慨自己學藝不精,只能把原來買的女嬰裝收起來,再買男孩子的衣服。

1995年,孩子的母親再次懷孕,已過而立之年的許先生又看了看彩超,都能看清孩子的眉眼。許先生這次沒看錯,是個女孩兒,沒跑。

許先生想,留住這個孩子吧,但他是公務員,1996年,那一切仍舊困難重重。

生下來,就叫許諾。

可她最終,未曾來過。

在被告知此事時,我曾抱有許多幻想,如果這個孩子——我的妹妹,生下來後,她會不會尿我的床,搶我的玩具,扯我的頭髮,告我的刁狀?

會不會真如爸爸描述的那般好看?出落得亭亭玉立?

會不會與我最深愛的兄弟,談一場戀愛?

我的生命,會不會因為她而不同?

我會不會更沉穩、踏實、成熟並且忍耐?

畢竟,成為兄長是成為父親之前,第一次可以成為小男子漢的機會。

可是沒有,這一切,這篇文章,全存在於我的想象當中。

若她當年來過,如今也有十八歲了。

而我也看不到另外一個自己,也保護不了不存在的她。到底,我還是沒有親生妹妹。這是這個國家,這個年代,給予我的畢生遺憾。

我想,若我有個女兒,就叫她許諾吧。

未知

頭版編輯的故事

文 / 王深 媒體人 編劇 @蘭陵路28號

看報紙的人越來越少了。頭版編輯覺得工作越來越乏味。細數過往,他做過許多被人記住的頭版,伴著許多籤版後的激動難眠之夜。但現在越來越無聊了,頭版編輯再也不會挖空心思去修改一個標題,或者設計一張圖片。

頭版編輯是阿森納球迷。這天晚上做完版,恰逢阿森納贏了球。頭版編輯心花怒放,又找不到可供抒發之處。

他一眼看到了版面,腦子熱了一秒,他敲動滑鼠,把頭版最末尾一行的報社地址刪掉,改成了六個小字:阿森納是冠軍。

反正也沒人看報紙了。頭版編輯心裡想著,就交了版。值班的老總沒有察覺這個細微改動。於是第二天,“阿森納是冠軍”出現在十萬份這家報紙的頭版最下方。

看報紙的人真的越來越少了,包括報社的記者編輯。似乎沒人注意到這個變化。

那就留著吧!頭版編輯沒有動這行字。值班老總依然沒有發現。

第三天,和往常一樣,例行公事一般,頭版編輯把同城友報的頭版放到一起比較。好像有種神秘的旨意劃過了大腦,頭版編輯扶了扶眼鏡,掃了一眼友報頭版的尾行。

“曼聯才是冠軍!”

沒錯,本該出現地址的那一行,換成了這六個小字,還加了一個歎號。

對話從此開始。

頭版編輯愣了片刻,像電影裡一樣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是的,有人發現了他的秘密後做了回應,並且,對方支援的球隊是可惡的曼聯——阿森納隊的宿敵。

應該就是友報的頭版編輯吧。

這幾天正在熱播一部韓劇,頭版編輯也抽空看了兩眼,當晚做版,他刪掉了“阿森納是冠軍”,換上了三個小字:“都敏俊”。

都敏俊三個字出現在第二天十萬份報紙的頭版下緣。頭版編輯用食指敲著桌面。如果對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