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身上,再跑到暖爐旁烤火。
季青宛道:“人和動物都能處出感情來,更何況人和人呢。小常陪了我三年,風雨同舟同甘共苦,若非他不合我的眼緣,只怕我們現在已日久生情了。我得感謝他。”頓了頓,抬眸凝視蘇景,由衷道:“也得順道感謝一下你。”
聽到日久生情四字時蘇景臉色一僵,甚麼話都沒說,仰面灌了一口清茶,“咕咚”一聲嚥下了。
敲門聲終於停頓片刻,箐勒從青石板路一溜煙小跑過來,看了眼蘇景,又看了眼季青宛,踟躕著道:“主子,木流火在外頭跪著,說想在臨死前見你一面。”
季青宛不動聲色的撫摸著茶盞,呵,木流火總算來了。有她在蘇府做客,蘇景應當不會讓木流火進來,他總得給她三分薄面不是。
她悠然自得的品了一口清茶,沒等嚥下去,蘇景忽然向箐勒道:“把她帶到我的書房去。”又溫聲問季青宛:“你可要和我一起過去?”
季青宛冷冷笑了——他還是要見她,哪怕在明知木流火害死了七月、害死他們的孩子後,他還要見她。有些鬆動的心又開始冰封起來,她適時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情緒,似是若無其事道:“不了,今日起得甚早,眼下困的難受,我想回府補個眠,便不打擾蘇先生見客了。”
蘇景點點頭,遙喚守在遠處的尤禾,“送夫……送季姑娘回隔壁去。多往暖爐裡投些炭火,把爐火燒的旺一些。”
尤禾抱手屈膝答了個“是”。
很久很久之後,久到璧國朝野的官員都差不多換了個遍,小尤禾每每瞥見她家主子在燈下戚側的暗影時,常會埋怨自己沒有眼力勁:若她當時再機敏一些,適時瞧出季姑娘眼底的失落自嘲,她一定會想法子勸她留下來,留下來傾聽他家主子到底對木流火說了些甚麼。
可惜啊,她到老也沒練成火眼金睛。
☆、耍手段
回到隔壁後季青宛真睡了一覺,往身上蓋了床厚被褥,一直睡到黃昏獨自愁才爬起來。倒不是如對蘇景所說的睏倦難耐,實則乃心中發酸發澀,她只好用睡覺來掩蓋過去,睡著了心裡就不會難受了。
在傷人這一方面,蘇景是個中好手,他尤其擅長反覆傷人,把人掛在樹上來回晃悠,拿牛皮鞭子抽拿灼灼日光曬。她一直以為蘇景是有心之人,時至今日才看透他的本質——壓根就沒有心。他都知道了當年之事全因木流火而起,於情於理都不該再見木流火、再去聽她的陳情。可他偏偏見了她、聽了她的陳情。
說到底,他還是沒拿她當回事,沒拿七月和他們早夭的孩子當回事。
她迷迷糊糊從榻上爬起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木流火逆著光推開她寢房的門,立在門邊朝她陰惻惻笑。
不知蘇景同她說了甚麼,木流火的腦袋重新支楞起來,又開始拿眼角餘光瞥人了,唇角的笑要多高傲便有多高傲。
她踱步到她的床榻前,唇角笑意分毫不減,摸著小腹自言自語道:“孩兒要乖乖的,我便同你說爹爹會要你的吧,不單爹爹疼愛你,孃親也會保護你,孃親會讓你長大成人。”梳成的望仙髻略微鬆散,幾縷碎髮遮住了眼睛,木流火向季青宛微笑道:“蘇景真是個外冷內熱的男人,我同他說了腹中懷的是他的骨肉,他立馬就同意要替我到女帝跟前求情去。你心心念念想讓我死,苦心經營良久,沒想到最後蘇景會出手幫我吧?”
尤禾是個稱職的侍女,蘇景交代她多往暖爐裡投些炭火,她果然投了不少,都過去許久了暖爐裡的火光仍然鼎盛著,燻得室內溫暖如春。
若她是五年前的季青宛,沒準會衝到隔壁去同蘇景討要個說法,蘇景不解釋清楚她就不離開。在坊間摸爬滾打三年,她已將心性磨鍊的足夠堅毅,除非她在乎的人死在她面前,不然她都不會悲憤填庸。
她坐在床沿邊晃動著雙腿,故作吃驚道:“啊!你腹中懷的竟是蘇景的孩子!”
木流火驕矜的揚起下巴:“你才知道?”恐她不相信,丟擲了時間地點:“你可還記得數月前你在靜王府查詢玉麒麟的下落,在個薄霧瀰漫的清晨,我同蘇景共同消失了一段時間?你以為我們做甚麼去了?”
季青宛摸了下巴想了一瞬,發覺確有其事,她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的確有這回事,我當時還很好奇你們做甚麼去了,為何會突然出現,頭髮也亂糟糟的,衣衫不整。原來你們是去做不可說之事了。”眼底帶了幾分從容,她朝木流火促狹笑道:“蘇景膽子真肥,那時他還未同靜王鬧翻吧,他竟敢在靜王的府邸裡直接把他的小妾給那啥了,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