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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懸弓的弟妹,年幼時因兵禍失散,趙懸弓雖然隨著祖母遷徙到了北方,卻一日都沒忘記過這對手足,原本以為他們也同父母一樣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如今聽臧衍說他們尚在人間,胸中一熱,喜不自禁:

“當真?臧大哥可不能誑我!”

“臧某絕不虛言。驥兒今年十六,就在我府裡當差;英兒十四了,生的花容月貌,和你倒是很像……”

臧衍滔滔不絕地講著,趙懸弓也不時地開口問詢弟妹的詳情,談到酣處,臧衍道:

“他們二人聽聞你在匈奴,心裡掛念,要我此次前來一定帶你回去。”

趙懸弓沒料到臧衍會忽然提起這個,一呆,隨即眼神閃爍起來。

他已在神前發過重誓,此生不離冒頓左右,可弟妹同他血脈相連,教他完全斷絕了思親的念頭又決不可能,這賀蘭山與燕薊相隔迢迢千里,如果這次回絕了臧衍,也許今生他都再難與親人相見了。

“懸弓,你不想念他們二人嗎?”

趙懸弓回道:“臧大哥,懸弓也是血肉之軀,也懂兒女情長……更何況驥兒、英兒同我手足相親,怎麼會不想念?”

“莫非你是害怕那匈奴大王子為難?”臧衍語氣咄咄,“瞧你現在比上回見到時憔悴了幾分……他又折磨你嗎?”

趙懸弓搖了搖頭,說“沒有”,眼見臧衍又要說話,忙道:“此事先容懸弓想想。”隨後又把話題扯到別處。

閼氏 三十八

兩人促膝長談,不覺時光流逝,直到聽到外面人聲嘈雜,趙懸弓探頭去看,卻見天色已然暗了,單於庭內處處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時辰到了。”趙懸弓道,引了臧衍往蹛林祭壇的方向前去。路上遇到了單於遣來的從人,臧衍便同趙懸弓分手,隨著從人前往王帳。

又獨自走了一會兒,身邊忽然跑來一個稚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趙懸弓駐足一看,卻是小雛菊,她的身後幾步遠還跟著稽粥。

雛菊還是一口一個“阿孃”地喚著,小臉通紅,看起來非常興奮。趙懸弓彎腰抱了她起來,她在趙懸弓懷裡指著不遠處一座揚著大纛的穹廬叫道:

“那邊那邊!”

趙懸弓不解,問:“那邊怎麼了?”

“蘭姐姐今天要出嫁了,好漂亮!阿孃也去看看!”

聽雛菊這般道,趙懸弓一怔:他只道今天是蹛林大會,卻差點忘了呼延蘭同冒頓的婚禮也在今日!

一襲紅色的華服,狐狸皮的左!氅子披在肩上,頭頂上梳著樣式繁複的髮髻,一身的金飾點綴,非常華麗耀眼。那張原本就非常清麗可人的面龐今次顯然是被精心打扮過,妝容看似比實際年齡要年長一些,顧盼之間,稚氣盡蛻,更顯端莊。

遠遠地看著這樣的少女,教趙懸弓幾乎沒有認出來,而更教他吃驚的是:呼延蘭此時的樣子,竟同自己有幾分相似!

轉念一想,呼延蘭同呼延月也屬同胞姐妹,多少也有幾分相像的,只是自己同呼延蘭成天廝混一起,太過熟稔,所以也沒多注意她的容顏。

“大王子到!”正想著,聽到這聲原本噪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人們自然的分至兩邊,從人領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走近。趙懸弓定睛一看,卻是新郎打扮的冒頓。

他此時褪去甲冑,換上輕便的皮質氅子,腰間繫著玉帶,懸著佩刀。頦下光潔,虯結的鬍鬚已經剃得乾乾淨淨,臉孔英挺,看上去非常年輕。

乍見呼延蘭,冒頓明顯一愣,似乎也是驚懾於她的容貌,好一會兒才回過魂,上前挽了她的胳膊。

“蘭居次……不,是蘭閼氏這身妝扮同月閼氏出嫁時,一模一樣。”不知何時湊近的蘇勒喃喃,趙懸弓側過臉,那都尉官一臉黯然,正言不由衷地讚道:

“真美啊……”

聽罷,趙懸弓莫名地心中一凜,他再度回望那一對新人,只見冒頓如鷹一般犀利深邃的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身側的呼延蘭,看得原本性子潑辣的少女也羞赧起來,低著頭避過他的灼灼視線。忽然,冒頓足下一滯,他一把抱起呼延蘭,也不顧新娘的嬌呼,信步朝著祭壇走去。

因為冒頓這一舉動,四遭立時沸騰起來,眾人擁著他們一齊湧向祭壇。趙懸弓卻沒有動,他只覺得腳下就像栓了鐵鐐,將他硬生生釘在了原地。

本以為自己能淡然面對這場婚禮,誰知眼看冒頓擁著新娘,胸中難以言明的感情卻在此時悄悄流瀉……

雖然,冒頓也曾那樣擁著自己,可現在在他懷中的卻是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