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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這漢子臉色一變,不陰不陽地哼了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二位小娘子打破了我們上供的酒,難道不該賠償嗎?”

秋姜笑道:“上供的酒?你所言非虛否?”

“某從不說假話。”

秋姜笑容一收,冷冷地望到他臉上:“大膽,竟敢逆君罔上!”

這人被她說得一愣:“你說什麼?”

秋姜冷笑不止:“陛下登基元年,曾頒佈《禁酒令》,凡制酒、賣酒、飲酒者,皆斬!你家主子既是塞北鎮將,受封於朝廷,難道不知曉嗎?”

這胡漢頓時語塞。

秋姜抬眼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在他身側走了兩步,手中金如意又轉了轉,道:“如果我是你家主子,就自己進宮請罪去。陛下寬宏雅量,想必不會追究了。你們這些刁奴若繼續在這裡喧譁吵鬧,恐怕你家主子就更加難做了。”

“我們走。”幾人悻悻退去。

“多謝使君仗義相救。”劫後餘生,兩位小娘子躬身對她致謝。

秋姜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蠻夷之流,難以說理,自然不怪二位。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二位還是早些回府吧。”

“諾。”二人又是一禮,由婢子攙扶著離去了。

熱鬧沒了,人流自然也散去,幾家歡喜幾家愁。幾個胡漢初到京都,本著耀武揚威的勁兒顯顯塞上老爺的威風,不料馬失前蹄,一個個都垂著頭回了東邊街道。岔道不深,倒是寬敞,正中一棵梅花樹,落英繽紛,鋪了滿地殘骸。

幾人等候良久,東邊方緩緩馳來一輛黑檀木鏤空雕壁的豪華軒車,四馬駕轅,白玉為基,絳紫色的車帷重疊繁複,用以遮蔽。兩排銀甲羽蔽的騎兵徐徐勒馬,車隊停駐,整齊劃一,幾人正要上前哭訴,為首一個頭冠紅纓的將軍翻身下馬,揚手怒斥道:“爾等做下的蠢事,六汗已經知曉了,還不自去領罰!”

幾個胡漢渾身一凜,臉色慘白,連忙跪地叩了幾個響頭,卻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一聲,灰溜溜地退到了後面。

紅纓將軍回到車廂外,垂首道:“六汗,奴已查明,那是御前掌事詔命的女侍中,謝氏三娘。年方十五,卻是重權在握,不可小視。”

車廂內緩緩送來薰香。

一陣撩人的沉默。

忽有低笑聲傳來:“倒是有情有趣。”

到了巳時三刻,天氣由晴轉陰,晦暗不明,鉛雲沉沉彷彿即將墜落。這樣大的變故只在彈指間,實在叫人納罕稱奇。而午時些微不至,卻是緩緩落下一綹綹棉絮般的雪花來,被風一卷,不住在空中翻滾打旋,和著簌簌風聲,聽來愈加寒冷難耐。

秋姜讓青鸞加了大氅,加快了腳步,終於在午時一刻抵達靖遠侯府。鄭紹比她更急,一個眼神飛過去,手底下的隨官便去叩門了。

“謝侍中,耽擱了這麼些時候,若是陛下問起來……”

“鄭中書放心,若是陛下問罪,鄙人自當一力承當。”

鄭紹被她搶白了話,頓時有些訕訕的。

靖遠侯得知陛下詔命到了,飯用了一半就帶了一家老小趕出來,跪地接旨,幾呼萬歲。秋姜也似模似樣地讀完了,將明黃絲綢帛書奉與杜霍,道:“君侯請起。”

杜霍才帶著一家老小站了起來。

杜掌珠這才抬頭看她,詫異道:“你不是方才那位搭救我與三孃的女郎嗎?”

“休得無禮。”杜霍回頭瞪她,忙轉身向秋姜請罪。

“君侯不必多禮,二娘子天真爛漫,人品出眾。”

杜霍不敢怠慢,又請二位進府歇息,秋姜卻婉拒了:“還得回去覆命,不打攪了,君侯隨意。”說罷與鄭紹一同上了軒車,駕馬離去。

自那以後,秋姜倒是與杜沈二位千金有了兩分交情。由於靖遠侯與諫議大夫交情好,府邸也近,後宅毗鄰,杜沈二位千金常膩在一起玩鬧,秋姜休沐出宮時,偶爾路過也會去看看她們。之後幾日天氣又毫無預兆地陡然轉冷,她又換上了厚厚的冬衣。這日休沐,青鸞得知她又要出宮,不但給她套上了兩層內衫和一條夾襖,還給她加了身羽緞加絨大衣。秋姜實在忍無可忍,趁她不備,換了輕裝就和孫桃錦書溜出宮門。

到了靖遠侯府,杜沈兩位小娘子見了她這身裝束都嚇了一跳,齊齊過來道:“三娘怎麼如此穿著?”

錦衣華服,綸巾摺扇,典型的富貴郎君打扮。娘子雖也可綸巾,但那是百年前魏晉時候的流行頭飾了,如今鮮少有人這般穿著,且需配圓領內衫和對襟束腰間色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