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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盛裝吧?”

南屏笑了笑:“奴婢駑鈍,的確不解。”

秋姜對著鏡子細細描繪一朵梅花:“讀過《聊齋》嗎?”

“啊?”

秋姜在心裡暗笑,卻一本正經地斜視了她一眼,鄙夷道:“這都沒看過?”

南屏茫然地搖著頭,為她理髮的手也停住了。

秋姜見她一臉懵懂,差點噴笑,臉上仍是淡漠,道:“這是一本鬼神小說,內有一則故事,叫做《恆娘》,故事很簡單:洪生有妻朱氏,朱氏姿致頗佳,本來兩相恩愛,後洪生納妾寶帶,寶帶姿色遠遜於朱氏,卻極得洪生嬖愛。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南屏思索了會兒,搖了搖頭。

“後朱氏遇帛商之妻恆娘,見恆娘姿色僅平常,帛商亦有妾,卻獨愛恆娘,遂請賜教。恆娘教之鉛華洗淨,衣敝穢詬,一月後復盛裝。”

“這是什麼理兒?”

“男人寵愛妾室,並非她是妾,而只是圖個新鮮。妻日日可宿,朝夕相對,自然多生怨懟,而妾地位低下,按照慣例,他難得與之共寢,自然新鮮。‘買珠者不貴珠而貴櫝:新舊易難之情,千古不能破其惑;而變憎為愛之術,遂得以行乎其間矣。古佞臣事君,勿令見人,勿使窺書。乃知容身固寵,皆有心傳也’。”

所以,哪怕兩情相悅,愛情和婚姻都是需要用心經營的,沒有誰會一輩子無緣無故地對你好。有付出才有得到,需知,世事無常,縱然人心不改,歲月更迭、時過境遷,外物是不隨人心左右的。

南屏懵懵懂懂,半晌,釋然了:“雖然不甚明白,但只要管用即可。夫人加把勁,太夫人等著呢,你的家人也等著呢。”

爾朱勁連著幾日都睡在書房,偶有歇夜,也是在斛律蘭容那兒。這日無間陪斛律蘭容用食,有小僮進來稟道:“主母到了。”

爾朱勁放下碗筷,微微有些訝異。仔細想起來,他倒是很多天沒有見過宇文氏了。驚訝之下,多少有些不解。往常宇文氏都是有事粘著他,沒事也粘著他,纏地他不厭其煩。如今多日未見,他倒是有些不自在。

“讓她進來。”

一陣伶仃佩響,宇文氏款款而進,對著他微微福身:“妾身見過六汗。”

爾朱勁見她姿容美豔,光彩照人,眉梢眼角都帶著風情笑意,哪裡有以往悽苦怨婦的模樣,不由怔了一怔,心情倒也好了些,不似往常那般不待見她了。他略抬抬手:“你是我的夫人,何必這樣見外?”過去牽了她的手,引到一旁。

秋姜心裡一跳,小心地抬起眼角打量他的神色,發現這人神色如常,方鬆了口氣,隨之而來又是一陣腹誹。這是多久沒碰過自己老婆了?連換了人都認不出。這傢伙可能真沒牽過自己老婆的手呢。呵呵。

爾朱勁道:“夫人今日氣色極好,可是有什麼舒心事?”

秋姜捕捉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藏袖子裡擦了擦,笑道:“能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是去寺裡上香,求得了一支好籤罷了。”

爾朱勁道:“僅僅如此?”

“還能有什麼?”

她一直垂著頭,眉眼低順,下頜的線條柔和卻不失矜持,微微半抬著,總覺得有種傲人的風骨,且言談平和鎮定,和往日大相徑庭。

爾朱勁也不由多看了她幾眼。近了些,他的鼻息間隱隱嗅到些許墨香味,怔了怔,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半晌,忽而輕笑:“為夫倒是多日沒有去看過夫人了,也罷,今晚便與夫人敘敘舊吧。”

秋姜呆立當場。

爾朱勁側身瞥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忙轉過臉不去看她。

秋姜正尋著由頭如何拒絕,斛律蘭容笑了笑說:“六汗對女君,可真是關懷備至。”

秋姜忙道:“六汗也許久沒有見過斛律妹妹了,今晚還是陪著妹妹吧。”

“夫人倒是賢德。”爾朱勁笑了笑,低頭凝視她,愛憐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但是為夫見夫人的時日更久,冷待正室,傳到外面可是個‘寵妾滅妻’的爛名聲。到時不知又有多少人罵我了?夫人也忍心?”

合該沒這檔子事,罵你的人就少了?

秋姜心中腹誹,嘴裡卻道:“那都是漢人酸腐們的臭規矩,管得到咱們身上?六汗想去誰那兒就去誰那兒,妾身不會有意見的。”

“夫人當真是賢德。”他又握了握她的肩膀,低頭貼近她,溫熱的氣息緩緩送到她的面前,燻地她略有些燥熱發暈。

秋姜忐忑道:“……多謝夫君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