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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慶元一時語塞,只支支吾吾的應了聲,就再沒答腔。藺程也不急,還是背手徐徐走著,看餘慶元醉酒,來不及偽裝控制,臉色時時變幻,嘴裡雖不說,心裡覺得有趣得緊。

正如她的臉色,餘慶元心裡確實翻江倒海,她為藺程讀懂她詩中胸懷而興奮,又明白這是他委婉的戳穿她的偽裝。一方面表達拉攏之意,一方面又警告她不要裝孫子,順手還表達了“你有今天都是我提拔”之意。此人洞察力好得嚇人,心機深不可測,作為知音伸來橄欖枝固然可貴,但跟著這樣的人混,自己的那點兒小心眼隨時都有被揭穿的危險,這個雷,她是接還是不接呢。

她正兀自思度,身邊藺程的腳步卻停了,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又是一派雲淡風輕:“你到了。”

他們正站在會館門前,餘慶元轉過身來,斗膽抬眼探尋著藺程波瀾不驚的臉,嘴張了又合,終是什麼都沒說,只作了一長揖,見他沉默著點了頭,也便轉身進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宅邸

翌日清晨封賞到的時候,餘慶元還在惱人的宿醉中,她往臉上潑了兩把涼水,就暈頭轉向的套上衣服,拜倒接旨。跟銀錢東西一起到的還有她的官職,沒什麼懸念,翰林院修撰的從六品鷺鷥補子青袍明明白白,半月後走馬上任。她稀裡糊塗的謝了恩,熟門熟路的打發了眾人恭祝,回房發現那些新得的東西已經差不多把個小屋塞滿了。她只將床鋪清理出一個角落,合衣躺下又睡了個回籠覺,待起身的時候已近晌午,換上家常衣服,出門尋吃食,也順便找房子。

北京城內東富西貴,南城住的多是凡夫走卒,餘慶元來京城這麼久,倒覺得這城南崇文門一代很是不錯。她的職位本可住便宜方便的官舍,但畢竟人多眼雜,不適合她這種需時時多加小心的人,於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在這附近租住個小房住下。

她託了相熟的飯館掌櫃和會館裡的人幫忙打聽,不到三天就有了訊息,虎背口衚衕裡兩進的一個小院,房舍不大,五臟俱全,傢俱現成,院子裡還有口井。她看了滿意,房東也樂意做她這種清貴讀書人的生意,下了定錢,又請人整理打掃,竟是隔天就搬進去了。她不請下人,只約了鄰居家賦閒的婦人定期過來打掃,兼說好了偶爾做粗重活計的雜役,也便罷了。接下來幾日,她就時時流連在附近的花市琉璃廠,踅摸合意的幾棵竹子、二三個箱籠碗罐擺上,又置了炊具床褥,柴米油鹽,就算喬遷完畢了。

得了閒她翻看最近的書信拜帖,挑要緊的回了,又去參加了兩三個合意的聚會,和魏忠臚和陳正筌兩個慢慢相熟了起來。其他人新封的官位早不是秘密,魏陳二人都進了人手緊張的大理寺,官拜七品主薄。劉琦和江錦衡被派給六科任給事中,均是七品的官吏,劉琦負責吏科,江錦衡則是工科,說起來倒都是實權衙門。

有一日她想起櫃中還有個老家帶來的書箱未拾掇,就開啟瞧。裡面無非是些經史子集,翻到下層,卻找出支銀釵,用小小一件粉紅色的女童單衣裹著,她瞧著瞧著就鼻子一酸。這是她身邊唯一的女子服飾了,銀釵是她在這個時空裡生母留下的,衣服是她小時候穿過的。

她是從二十一世紀的北京穿越過來的,那時候她也叫餘慶元,長相跟今日差不多,為一家基金會工作,是個全國各地到處出差做專案的扶貧幹事。二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十點她剛降落首都機場,趕到工體北路的時候,幾個閨蜜已經在自己缺席的生日會上喝得七零八落。她結了帳,拖著拉桿箱送她們挨個上計程車,想著回家還要連夜趕的報告,不由得抱怨了兩句,說的是現代女性太難做,要是古代不用為生計發愁的大小姐多好。一時嘴賤不要緊,十分鐘後,她就在往團結湖家裡走的路上,被輛趕半夜進城的大卡車撞了,再睜開眼睛,已經成了這個朝代的一名女嬰。

帶著前世的記憶再過一次嬰幼兒時代挺難熬,何況她也沒穿成什麼金枝玉葉,只是略有薄產的小康人家。三歲上父親病死,母親拉扯著她和同胞哥哥過了兩年,哥哥卻突然發了高熱,還沒來得及請郎中就過去了。餘慶元記得自己在哥哥嚥氣的一瞬間跪在了母親面前,哭著求母親對外人說死的是自己,從今往後把自己當兒子養。

在這個相當於後世歷史書中明朝的古代生活了五年,餘慶元已經可以清楚確定的預見到作為女性繼續生活下去的命運——她家世平平,嫁不了太好,姿色尚可,也不會嫁得太糟,出嫁後為丈夫孩子而活,運氣好,也許能平淡一生,得個善終。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簡樸落後習慣就好,但失去自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妥協的事。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