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江錦衡,此刻已經是怒火攻心,旁人再說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只在口中咒到:“都怪爹!都怪爹!他只道是為了我們好,好個屁!看看我,再看看你,都好到哪裡去了呢?”
“錦衡兄,你不怕這種話被人聽去也罷了,我回去可以一路聽你講,眼下你聽姐姐把話說完罷。”餘慶元連忙又勸他。
江錦薇也道:“錦衡,這樣的話原是你說的沒理。你是男兒,能自己建功立業且不說,我作為一介女流,命是那個家給的,尊榮是那個家給的,姻緣也是那個家給的。我不為了咱們的家,反而要家裡為我犧牲嗎?”
江錦衡怒極反失了力氣,聽了這話如同洩了氣一般,只低下頭,坐在一旁再不言語。餘慶元拍拍他的肩,又轉過去對江錦薇說:“江姐姐莫動氣,保重身子要緊。您要問慶元什麼,請儘管問吧。”
江錦薇深吸口氣:“是了,怪我,說了這麼久沒說到正題,反讓你見笑了,實在對不住。現在我家中和朝堂上的情況,就是你見到這樣了。我公公對晉王有心攀附,但因之前和東宮交好,總覺得做得不夠。最近晉王剛滿了二十一歲,說是化解了命裡的煞星,是可以婚配的年紀了,我公公便想把我的小姑,我夫君嫡親的妹妹嫁給他為妃,還說是晉王那邊也有意。”
餘慶元聽得目瞪口呆,古代男人的思路真不是他能理解的,眼見著家裡的媳婦成了政治聯姻的犧牲品,還要把女兒往火坑裡送。她以前只聽說過這個年代女性沒地位,合著這些豪門貴女,比起那些貧寒人家的女兒,竟還要可憐些。
江錦薇說道這裡也顧不上看餘慶元臉色,只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我那個小姑的相貌才華我就不誇了,只那人品就是獨一份的好。她向來和我要好,就算是現在家裡這樣,她也站在我這邊,怪她哥哥薄情。原先我跟她哥哥還好的時候,她偷偷同我說,將來嫁人不求富貴榮華,只願如我們這樣夫妻和美,情投意合。如今我們這樣已經是傷了她的心了,聽到要將她嫁給晉王,對她不啻晴天霹靂。近半月來已經不知和家裡鬧了多少回,我只能勸她,你只聞其名,並不知那晉王人品究竟如何,怎知就不能情投意合呢?她聽進去了,卻央我幫她打探晉王此人品性到底如何。”
說到這裡,江錦薇像是都覺得自己的話好笑,搖著頭說:“你想必也聽出這話不通了。就算問到了,又能怎樣呢?不合心意難道就能不嫁了嗎?最可笑的是我也由著她任性。我們姑嫂一場,我一個自身難保的人,能為她做的就只這麼多了。不管晉王究竟怎樣,我只求心裡有個底,同她也只說好的就是了。女人家一輩子就這一次,好歹讓她嫁過去的時候不是那麼心不甘情不願的……”
江錦薇轉過頭來看餘慶元:“慶元,我知道跟你問這些是僭越了,可我只識得你一個有可能不敷衍我,又真的和晉王有過交道的人,你只管和我實說,這晉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餘慶元心中叫苦。這要她怎麼說呢?說晉王心狠手辣?色膽包天?陰險難測?那都是說不得的事情,也更不能讓江錦薇放心。看著江錦薇期待的眼神,她只能挑些好聽的實話說。
“晉王殿下能不能做個好夫君,以我與他的交道,是無法下定論的。我只能說,晉王此人聰明絕頂、韜略非凡,從江山社稷、朝政治國的角度看,難有出其右者。”
餘慶元說得真心實意,所以這話即使沒能給江錦薇提供所有想要的資訊,也讓她鬆了口氣:“正是了,你是無從知道他後院裡事務的,但只聽你說的這些,公爹是比爹爹要 高明瞭……我那小姑原是比我命好的,知道這些我也便放心了。”
話說至此,三人皆無話,都在想著各自心事。江錦薇想再給他們倒茶,手一抖,卻倒了餘慶元一身,又忙幫她擦。餘慶元說不怕,在外面走走晾乾就好,便出了房間,留她姐弟二人說話。轉眼已是晌午,他們一處用了飯,就各自往京城的方向回了。餘慶元仍搭江錦衡的馬車,這一回他一路上難得的沉默,非但沒有令餘慶元輕鬆,反而心下更沉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晉王收了女主一個好評,一個差評……狗血程度略低啊XD
☆、小年
那日回城之後,江錦衡先送餘慶元回家。下了車,餘慶元見他欲言又止,就拍拍他的肩,說道:“若想到什麼,只同我說便是了。”
江錦衡也不看她,只低聲說道:“你只見我恨,想來不知我恨自己比恨我爹多。我恨自己無能,親姐姐如此,卻不能保全。也恨自己任性,姐姐一個弱女子尚懂得為家裡犧牲,我怕是連不闖禍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