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周,哪裡還有昨晚青梅酒的蹤跡。
生性最厭惡被人矇蔽,可此時此刻,他卻真切的希望,眼前那個天真柔婉的女子是騙他的。
鳳眸微眯,待映月走遠後,他抬手將床單之上染了落紅的一片布料扯裂,緊緊地攥在手中,聽聞女子落紅的血跡不同於別處,有經驗的年長的嬤嬤一眼便能瞧出來,他要去確認一下。
御苑之中日光明豔如妝,清風徐來,皇上協同一眾妃妾以及其餘觀者,包括十公主風離瑩,以及司天監莫尋等人已是端坐於觀武臺之上,遠遠望去御苑之中是芳草連天,大片柳林老村新枝,葉葉繁茂,下垂及地,遠處橘色榴花盛開,落了滿地豔紅,鶯飛燕舞,一派勝景。
煙落亦是端坐在了觀武臺之上,正往下瞧去,只見席下風離澈、風離御、風離清三位皇子以及二位不曾見過的皇室宗親,還有御前侍衛總領宋祺,副領凌雲,皆是一襲騎射裝,手中各自持了金羽箭。
坐在煙落身側的秋妃手中持了一柄團扇,狀似輕輕搖著,掩了唇湊近煙落身邊,小聲道:“瞧見沒,這九皇子可真真是難得一見,聽聞是昨日極晚才趕至這御苑的,連皇上的壽辰也只趕上了個尾。皇上嘴上不說,其實心中定是惱的,皇上最不待見的就是這個九皇子了。想不到今日九皇子倒也來參加這射箭比試。”
“總是親生兒子,為何不待見?”煙落疑道。昨日她離席時,還不曾見到風離清趕來,九皇子她見過兩回,其實也是極其溫和的一名男子,只是生得有些妖媚罷了。
“他的生母是吉吉塔爾沙漠送來和親的公主,皇上當年極是不恥和親,自然不會待她有多好。這公主也是薄命,生了九皇子後便撒手人寰。眾人一瞧這九皇子自孃胎裡帶來一頭棕紅色的發,直直以為是妖孽。因著此前我姐姐遭人陷害誕下黑貓的事,皇上十分的忌諱,是以極少眷顧這九皇子。”琴書一一敘述而來,她在宮中年久,許多事皆知曉的十分詳細。
煙落斜覷了琴書一眼,順手扯過琴書手中的牡丹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搖著,時而去遮擋下頭頂之上的烈日,挑眉道:“其實不受重視的皇子,反而活得自在,不用涉入這皇位之爭,亦可保持中立,真真是落得清閒,若是我,也願做這閒散宗室。”
“那哪成,我們秋家可是歷代名門,若寧王只屈做一名閒散宗室,豈不是過於浪費?”頓一頓,琴書斂眉又道:“聽聞這九皇子常年在外,極少回宮,皇上也懶得去管,倒確實是愜意清閒。”
常年在外?煙落眉心一動,天氣開始有些熱,她略略挽起銀絲絞纏的袖子,又扇了扇風,問道:“他無官名在身,常年在外,遊山玩水?”
“才不是呢。”琴書一臉神秘的靠近煙落,壓低聲音道:“好多人都說,他是常年在外尋一名女子。當真是專情的緊呢,可羨煞旁人了。”
煙落聞言,清脆笑了一聲,擺擺手道:“宮中之人,還不都是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罷了。這等事,你也信!也許他只是想避開宮闈之爭罷了。”
琴書亦是側頭掩唇一笑置之。當下便與煙落一同觀看底下的比試。
此時正式的比試尚未開始,底下一眾親貴不過各自在練手罷了。
只見風離澈著一襲鸚哥綠暗紋綾衫,樣子十分清爽,見茂柳依依,不覺負手含笑道:“今日無風,正好是射柳的時候。”
所謂射柳,是在柳樹上擇一枝枝葉繁茂的柳條,當射者各在柳枝上縛信物為記,射箭人離柳枝約百步。以箭射斷柳枝後,必要瞬息間飛馬馳至柳下接斷柳於手,便為大勝。如未能接住,則次之,若是不曾射中,則為負局。那樣細細軟軟的柳枝,在百步內射斷,而且斷後又要及時接斷枝於手,極是考驗騎射的力道、眼勁,巧勁,靈活,甚至是駕馭馬匹的能力,都要無一不精,方能取勝。
琴書此時又靠向煙落耳邊細聲道來:“寧王最善射箭,風姿颯爽,一會兒你可別看痴了。”言罷,滿眼皆是笑意如三月薔薇霎時開滿技頭。
煙落輕啐一聲,抬肘撞了下琴書的纖腰,以示不滿,不去理她,兀自向席下瞧去。
席下已然開局,只見風離御胯下騎了一匹赤黑駿馬,一馬當先飛身出去,反手抽了一支金羽箭,右手引開了那赤漆犀角長弓,“嗖”一箭遠遠射了出去,柳枝激起上揚猛力向上反彈出去,那樣碧綠柳條繫著明黃色的帶子似靖絲一晃,再落下時已然握在了風離御手中。一騎揚塵,他已然折轉回身,場上是掌聲雷動。
他俊朗挺拔的身姿,衣闕隨風鼓起,好似插上兩葉羽翅,若雄鷹振翅待飛,煙落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