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近至身前,來人竟是紅菱。初初他並不以為意,只是冷聲吩咐道:“你來的正好,快將那城印、詔書和令牌都收起來。”見紅菱仍是佇立著不動,不由得怒火中燒,口中大罵道:“我說的話,你聽見沒?蠢貨!”
紅菱神色悲愴地望向煙落,只見她痛得全身已是被汗水濡溼,面如死灰,禁不住出言勸阻道:“爹爹,你放過她罷。她對我有恩。哥哥已經不在了,你不要再執著了……”
語未畢,紅菱已是被慕容成傑全身迸發而出的強大內力震退三步,硬生生地撞上鐵索護欄。
慕容成傑大罵道:“快把東西收好,不然回去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紅菱清明的眸中閃過深深的失望,她默默上前撿起地上的城印、詔書以及金令。側身過去,腰帶之上繫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只見幽冥的寒光一閃,一連串的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發生,頃刻間已是“撲哧”一聲,沒入慕容成傑的心口。
又是“哧”的一聲拔出,溫熱的鮮血瞬間撲了紅菱滿面,卻比霜雪還要冷。刀鋒之上,殷紅的血跡,滴滴答答落在了鐵索橋老舊的木板之上,如開了一朵朵詭異慘烈的紅花。
紅菱從未殺過人,連踩死一隻螞蟻尚且不忍心,此番卻刺殺了自己的爹爹。當下自個兒亦是愣在當場,全身顫抖得不能自已,恍若寒冬中即將調零的樹葉。
慕容成傑極度神色痛楚,一手捂上自己的心口,另一手卻仍是緊緊擒住煙落背脊的要害之處,眸中兇光畢露,幾乎不能相信地垂眸看著汩汩鮮血自他的胸口淌下。
不,他不能相信,自己竟會死在自己的女兒手中。不,他不甘心,即便是死,他也不會讓風離御好過,他要他痛苦生生世世。
風離御眼見慕容成傑受了致命之傷,且手中的力道亦是漸漸渙散,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正待飛身上前救下煙落。
不想,一陣強勁的內力之風,幾乎在瞬間將他掃落至地。那是慕容成傑用盡全身最後的內力,發出的致命一擊。而那樣強勁的內力之風,掀起無數塊木板,層層遞遞,在空中激碰碎裂,鐵索橋劇烈地搖晃著,發出駭人的“嘎吱嘎吱”聲,激起橋下浪沙滔天。天地間都似灰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瞧不見。
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是煙落。
風離御心中一緊,只覺身體之中最重要的東西被硬生生的抽離般,拽住森冷的鐵索,他只瞧見慕容成傑拽住煙落,自鐵索橋的縫隙之間,直直墜入那滔天滾滾的怒雲江中……
水波飛濺十尺,迅速吞沒了她嬌小的身軀,怒浪聲震十里,瞬間湮沒了那撕心裂肺的呼喊,不復聽見。
不,他不相信。
他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到,所聽到的。
他的雙眸,睜大,朝著江中望去,卻無一絲一毫的神采。
“煙兒……煙兒……”衷戚的呼喊,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淒厲過一聲,蓋過了怒雲江上的滔滔水聲,在兩岸青山間來回穿梭著,久久迴盪,揮散不去。
幾乎是想也未想,他直欲縱身躍入江中,卻騰地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眼前,只餘黑暗一片。
心內,只餘無盡疼痛。
再無知覺……
是凌雲,一掌劈向了他的背脊,“皇上,得罪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望向滾滾而逝的江水,他的心中亦是閃過沉重的悲慟。抬手,朝天空之中發出了一枚明綠色的訊號彈。剎那間,怒雲江的西倒是鼓聲滔天,震耳欲聾。
慕容成傑已死,該是全殲叛軍的時候了!
半年後。
這日,煙落徐徐醒來,望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不由得怔愣良久。
這裡是一間開窗面山的屋子,屋裡除了她睡的這張竹製的板床以外,沒有一件傢俱。其餘全是大的缸,小的甕,還有好多竹簍子,一直堆到門口,還有番薯、玉米、花生,牆上掛著幾張獸皮和一張看起來有些老舊的弓,還有竹編斗笠之類的東西。
自從她掉落怒雲江之後,幸運地被一對老夫婦所救。當時,這對老夫婦似是正巧出門打魚,以備下過冬的食物。救下她之後,他們便將她帶入深山之中自己的家中,悉心照料。
她腹中胎兒脈象極是不穩,日日落紅不止,只得臥床休息。日子便這麼一天一天的捱過去,橫亙四季朝夕。
楓葉紅了,大雁南飛,細雪紛飛,萬物凋零,再到桃花盛開,燕子飛來築巢。
只是,每每醒來,煙落總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恍若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