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聲喊道:“佈陣!”
六人聞聲而動,接住金線後迅速在這林間擺出了一道七星八卦陣,與天上的北斗七星相應,下一瞬,便見一道白光從天上傾瀉而下,將整個澤瑞洲籠罩在其中。
仙魔一旦交戰,無辜的凡人必定會牽涉進來,傷亡無數。而這七星八卦陣卻是仙界召兵之陣,陣法所及之處,凡人均不入地府,可死而復生,而仙兵頃刻後便尋光而至,與陣中魔物妖獸兵戎相見,廝殺至底。
當年,魔界就是敗於這陣法的——仙界援兵源源不斷,而魔界縱使強軍無數,也根本應接不暇,大皇子也因此死在了那一役之中。
但如今,他早有了準備。
棲元冷冷一笑,後退兩步,召來身邊的魔族近衛,低聲道:“你去找人山子,讓他開始吧。”
而正和燭淵僵持不下的荒夜餘光掃到那道白光,眼中的血紅便更深了幾分,雖然他面上仍是沒有半分表情,燭淵卻從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在看到雲採夜對別人好時,經常流露出來的恨意與妒忌。
他原先不知道這人是誰,但自從他將雲採夜予他的小木劍掏出來以後,從這人眼中流露出震驚、訝然、和痛苦中知曉了他是誰。
“師祖。”燭淵臉上一直帶著笑,荒夜的攻擊越狠,他便笑得越歡暢,“未能給您敬茶是燭淵的不孝,不過請您喝一杯我與師父的喜酒還是可以的。”
荒夜聞言,周身的空氣瞬間又寒了幾分,面上的表情也更冷了,但他仍是一言不發,握緊手中的劍,如雲採夜往日揮出的斬仙訣那般狠厲,朝燭淵揮出一道極重的劍氣,燭淵不躲不避,輕輕揚起了手中的木劍接下這道劍氣。
劍氣掃過之處,空中水霧盡數凝結成寒霜,自空中紛紛揚揚灑落,而那猛烈的劍氣以摧朽拉枯之勢瞬間將前方石塊碾為塵埃,但燭淵在這劍氣中卻毫髮無損,唯一有異的,便是他手中那把木劍——它的劍身被劍氣擊為齏粉,隨著漫天的寒霜冷風消散在空中。
荒夜消失在原地,化為一道殘影,然而卻幾乎在同一時刻出現在燭淵面前。
劍光微閃,一劍入心。
一紅一黑兩道身影依舊僵持著。
燭淵微微低頭,望著插在自己胸上那一把劍,低聲笑了起來。復而抬頭,深紅色的豎瞳變回圓形,他用看路邊乞食的餓犬般可憐的眼神看荒夜,鬆開右手,讓那失了劍身的劍柄落地,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輸了。”
劍柄在空中劃出一道影子,落到鬆軟的土地上後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燭淵!”
荒夜聽到這聲音後瞳孔猛然一縮,手中的劍在那一瞬間幾乎變成了燒得通紅的鐵塊,燙得他差點握不住。他身形微微一顫,抽出插在燭淵胸前的劍後踉踉蹌蹌地倒退幾步,最後以劍撐地才穩住身形。
他望著燭淵身後那道疾飛而至的紅色身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垂在袖間的手指緊扣進肉裡,張了張唇默默喊出一個無聲的名字:採夜……
然而那個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只是滿臉焦色,痛苦又心疼地看著與他穿著同色衣服的另一個人,連聲喊著他的名字。
一聲連著一聲,如利劍,如車輦,碾過他傷痕累累的心臟。
第53章 鬼王秦卿4
雲採夜親眼看著小徒弟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心裡一下就急起來了,原本抱著聞一行的胳膊也瞬間收緊。
而聞一行見此,卻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開口道:“咦?那個大哥哥也不見了嗎?”
“也?”雲採夜低頭,問著懷裡小孩,“還有人也像他這般不見了嗎?”
“親親就是這樣不見的啊。”聞一行抬頭,清澈的眼瞳裡一片無辜,“不過親親還給了我留了話呢,那個大哥哥什麼也沒給你留。”
——什麼也沒留下。
聽到這句話,雲採夜心中驀然間升起一股悵然。
他想起了燭淵以前在鎮魔塔時,他忽然離開的那件事。
燭淵什麼也沒留下,就這樣消失在他眼前,他心中是這樣的焦急和擔憂,那麼燭淵呢?他告訴燭淵,讓他好好闖塔,他會在塔外等他出來,可他食言了。
而當燭淵滿懷期望的出塔後,卻看不到他時,他心中是否也是這樣的無措、擔憂和彷徨呢?
當年他師父死去時,也是什麼話都沒給他留下。
他一生都在追尋著雲夜的腳步,學劍,生活。在他為人的那短而漫長的十幾年歲月裡,雲夜充當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