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時默默無語。
豆腐忽然輕聲說:“經理這往後,還是改了吧。”
布丁搖搖頭:“他那個人,改不了的。”說完,又突然大笑,“你這語氣多像襲人勸寶玉呀!”
豆腐又氣又笑:“那賈寶玉還聽聽襲人的呢,經理他聽我的麼?我也說了他,不該招惹田子晟,結果經理說,呸!他自己腦子進了水!關我什麼事!難道是我拿針筒給他注射的呀?!”
布丁咬了口蛋糕,做了個果不其然的表情。
豆腐嘆了口氣,“叫我說,田子晟一開始就不該來,獨眼傑克這地方是亞馬遜叢林,不適合他們這種溫室裡澆礦泉水長大的花朵。”
布丁聽他說得有趣,笑起來。
豆腐也笑:“我是說真的。其實也怪,按理說咱們經理也是溫室長大的,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布丁哼了一聲,又狠狠咬了口蛋糕:“就算溫室長大的又怎麼樣?我們經理是溫室長大的食人花。”
田子晟這件事過去一週之後,顧海生找來了獨眼傑克。
他一進屋,就把手裡的公文包重重往桌上一摔。
蘇譽從厚厚的賬本里抬起頭,悻悻瞧了他一眼。
“幹嘛?來興師問罪的?”
“你有完沒完?”顧海生冷冷地說。
蘇譽哼了一聲:“什麼意思?”
“你還問我是什麼意思?”顧海生一時火大,“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問我是什麼意思!”
蘇譽把鋼筆往桌上一扔,他懶懶往椅子裡一靠:“拿刀傷人的是田子晟,腦瓜出毛病的也是田子晟,布丁見義勇為阻止了他,不幸進了醫院——請問這些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顧海生氣得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耳光!
“還嘴硬!你知不知道?昨天田裕華的夫人親自來瀛海給我道歉,小譽,你知道昨天我有多難堪?!人家老太太在我面前哭,她腿腳不方便,坐著輪椅親自來找我,就為了你把她兒子給害成這樣!”
蘇譽一臉故作的驚詫,他推開賬本:“這話可不對了,怎麼是我害的呢?我又沒答應她兒子什麼,田子晟拿刀跑到我的店裡鬧,要尋死覓活,那是他神經病發作,關我什麼事?”
顧海生氣得臉色隱隱發青!
“是你勾引人家,約人家開房,你把人上了就翻臉不認!既然不喜歡他,那你為什麼要去招惹他!”
蘇譽更加的驚訝:“你這意思,我把他上了,就該娶他,該陪著他白頭到老?那你當年也把我上了,怎麼轉頭娶了柳芊芊呢?”
這一句話,說得顧海生嘴唇發抖,那張臉,像禁不住這麼多年風霜的摧殘,顯出一種頹敗的死灰色。
他終於,啞聲說:“所以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報復我,那好,這樣零敲碎打的也沒意思,明天我就召開記者招待會,把我們的過去都抖露出來,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當初辜負了你……”
“得了吧。”蘇譽懶懶打斷他的話,“你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把一個十七歲的小孩子給上了,上完了又一腳蹬開?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再說了,你想把你那最最尊敬的董事長姐夫活活氣死麼?”
顧海生僵僵站在那兒,良久,他慢慢點頭:“那你說怎麼辦。你想怎麼報復我?怎麼報復都可以,只要你別再去招惹這些無辜的人。”
蘇譽索然無味地咂咂嘴。
“不用揹負那麼大的心理負擔,當年的我,不就像田子晟一樣麼?死乞白賴跟在你身邊,恨不得剝光了爬到你身上來。就像一盤送到眼前的免費水果,你會順手拿起來吃,這一點都不奇怪。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對他無情,要怪,就怪他自己太幼稚。”
“你到底怎樣才肯停止這種無聊的遊戲?!”
“誰說這是無聊遊戲了?”蘇譽笑起來,“拜託,我是成年人,我也有需求的。不然你想讓我怎麼解決性生活?你來幫忙麼?”
看著卡殼的顧海生,蘇譽輕蔑的哼了一聲,合上賬本站起身來。
“回去當你的聖人吧,別摻合這種烏七八糟的事,小心玷汙了你那高貴的名聲。”
蘇譽用力摔上門,他出去了。
等他走了,顧海生這才茫茫然站起身來,走到辦公桌前,他抬頭注視著牆上的裝飾面具,那是個能劇的面具,專業術語叫“喝食”——如同京劇臉譜代表性格,這面具代表的是漂亮男孩,那從眉端到鼻樑的線條,像筆畫出來一樣典雅而優美,烏黑深邃的瞳仁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