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豆腐。
這究竟是為什麼?他突然想,為什麼自己總是在相同的迴圈裡繞圈?!
可他真的還要繼續繞下去麼?
身體深處的一根神經,不易察覺地疼痛了一下,像警醒的針,悄悄刺入面板。
恍然大悟。
顧海生走過去,他將豆腐抱在懷裡,低聲道:“好,明天我就去和蘇譽說,往後……我再不去看他了。”
豆腐的眼淚無聲湧出來,溼透了顧海生的襯衣。
次日恰是週六,顧海生早已和蘇譽的主治醫生聯絡好,今天要商談接下來的康復專案,也要和負責復健的中心工作人員碰頭。
他看得出,蘇譽很高興。
這段時間顧海生事事親力親為,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哪怕再忙都得來一趟醫院,有時候深夜方能離開。
蘇譽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乖”,顧海生說什麼他聽什麼,也不和他吵了,也不拿酸唧唧的話嗆他了,豆腐打電話來詢問顧海生什麼時候回去,他也靜靜聽著,決不出言譏諷。
蘇譽的這種乖,讓顧海生很不安,他想起豆腐說的話,如沐春風。是的,蘇譽現在就是這樣,如果在幾年前他會萬分欣喜,可是現在,他真是一點都欣喜不起來了。蘇譽這樣子,像極了婚前的柳芊芊,那麼乖,那麼柔順,那麼可愛那麼好……可最終柳芊芊暴露出來的,卻是一點都不美好的自私貪婪。
有時候倆人說起過去,蘇譽笑說,他覺得自己這樣子又像是當年燙了手的狀況。
“你真是好脾性,怎麼從來沒覺得我煩呢?”他仰面看著顧海生,輕聲道,“要是換了別人,早被我煩跑了。”
顧海生沉吟片刻,才說:“那是因為我答應了老馮,我還答應了阿璟。我答應了兩個不在人世的人,要照顧你,這麼重要的承諾,我怎麼能不遵守?”
蘇譽的臉色微微一黯:“只是因為這麼?”
看他這樣,顧海生終於鼓足勇氣,他鄭重道:“小譽,從明天起,我就不再來醫院了。”
蘇譽一呆:“可我還沒好……”
“嗯,但是你現在自己起身沒問題了,復健的事宜,我也和中心主任說好了,往後有專人來負責,我沒什麼必要再往醫院跑。”
“是他不准你來,對麼?”
顧海生一時卡住。
蘇譽冷笑起來:“他威脅你,不許你來照顧我。他用的什麼手段?在你面前罵我?哦不會,他不會用這種手段不然你會煩他,他不傻的,那就是提分手?他用離開你來威脅你?”
顧海生心裡翻湧不停!
但他仍舊平靜地說:“小墨是不太高興,但做這個決定的是我自己……”
“你就那麼愛他?”蘇譽盯著他的眼睛,“他到底哪兒好?哦我也聽說過,他在床上挺厲害的,擅長3P,能同時把兩個客人伺候得欲仙/欲死……”
顧海生再聽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來,“如果你再說這些噁心的話,我現在就走!”
蘇譽顫聲道:“他到底哪兒比我強?你告訴我,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愛他什麼?”
顧海生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他沒什麼特別之處,只不過,他是我選擇的。”
“我也是你選擇的!”蘇譽突然失控大叫。
顧海生凝視著他,他忽然有點難過。
“可我已經放棄你了。”他輕聲說,“蘇譽,對不起。”
那三個字出口之後,顧海生眼看著,蘇譽的臉色,一點點產生變化,無邊的黑暗寂靜,像潮水迅速淹沒他的臉孔,空氣忽然陷入濃重的墨汁裡,世界憑空坍塌,跌入極深的不知名的淤泥河床,離水面尚有千萬米。
然後顧海生站起身來,轉身離開病房。
顧海生和豆腐的生活,再度恢復平靜,就像蘇譽出事之前那樣。
顧海生不再去醫院,他甚至不再頻繁打聽蘇譽的狀況,酒童們起初天天打電話給他,說醫院的事,但顧海生的反應都很冷淡,漸漸的,酒童們也就明白,也就不再打電話給他了。
他只是仍舊讓助理Alex每隔幾天跑一趟醫院,把醫生的意見彙報給他。
而他自己,下班之後哪兒都不再去,永遠直接回家來,晚餐後和豆腐擁在一起,或者他念書給豆腐聽,或者聽喜歡的唱片,漫漫長夜,打發起來一點都不困難。
豆腐知道,如今這一切背後的代價是什麼,他曾收到一條簡訊,是嶽齡發過來的,上面只有一行字:去死吧!你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