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慌。
顧海生趕忙走過去,彎腰看著豆腐:“小墨?”
黑暗中,豆腐抬起一張臉,那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乾癟,毫無生氣,倒像是人在承受酷刑時,接近疼痛極致的那種麻木。
顧海生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他趕緊問:“怎麼了?!”
豆腐長久地看著他的臉,好半天,才輕聲道:“從醫院回來的?”
顧海生猶豫片刻,點點頭。
豆腐也點頭:“好。從明天起,你不要去醫院了。”
顧海生錯愕,突然被豆腐這麼一說,他支吾道:“可是小墨,蘇譽的傷還沒好,我答應過他……”
“我不管你答應了他什麼,我也不管他的傷好還是沒好。”豆腐輕言細語道,“總之,從明天起,你不要去醫院,也不要再去見他。如果你不肯,那我們就分手。”
顧海生一聽,愈發的驚愕!
“你到底是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又要提分手?!是聽見什麼了還是……”
“你希望我聽見什麼呢?”豆腐呆呆地看著他,“昨晚為什麼回來那麼晚?”
顧海生怔了怔:“昨晚蘇譽突然疼痛發作,小墨,他疼成那樣,臉上都是汗,我不能把他扔下不管……”
“是啊,你總是不能扔下他,不管這個人多麼虛偽,心裡藏著多麼複雜見不得人的盤算……”
顧海生皺起眉頭:“小墨,為什麼說這麼難聽的話?蘇譽到底做了什麼你要這樣罵他?他都傷成那樣了……”
“他傷成那樣又怎麼樣?”豆腐冷笑了一聲,“我還巴不得他快死呢!最好他今晚就斷氣!”
這一句話,像沉重的鈍器,狠狠砸在顧海生胸口!
他像不認識那樣瞪著豆腐,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都聽錯了!
好半天,他終於啞聲道:“小墨,你為什麼這麼惡毒?這段時間蘇譽沒有得罪你,他甚至一句難聽的都沒說過!每次他都勸我快點回來,免得你獨自留在家裡會發火……”
豆腐聽著,愈發的微微笑起來:“是麼?果然是技高一籌,玩宮心計我確實趕不上我們經理,抓著我的軟肋陷害我,慫恿手底下的酒童上門來罵我,自己卻裝得像只純潔無辜的白兔,偏偏你還就吃他這一套。”
顧海生聽得大吃一驚!
“誰來罵你了?!是為什麼事情!”
“這些你也別問了。”豆腐淡淡打斷他,“那些難聽的話我也懶得重複,我只問你,從明天起不要再去醫院了,行不行?他不是已經可以活動身體了麼?這也有兩個月了,應該不用你照顧了。”
顧海生為難道:“小墨,明天蘇譽要去康復中心,我得去和他的主治醫生接洽……”
“沒有你,他就高位截癱了?你是他媽的救世菩薩啊!”
顧海生一時火冒三丈!
“你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非要把蘇譽說得這麼不堪!他從前對你的那些好,難道你全都忘光了麼!”
豆腐看著他,他的臉有些扭曲,那是沉重的痛苦和憤怒造成的扭曲,然而他仍舊淡然一笑:“你看,這就是他的目的,他是好人,我是壞人,他是聖人我是混蛋。他能把我逼到絕境,讓我打落牙齒和血吞,左右都不是人,想尋求一線生機,還得把自己抹一身漆黑。可我不能和你抱怨,因為只要我一發火,你就會怪我冷酷無情,忘恩負義,是啊!我不忘恩負義誰忘恩負義?!我走到這一步也是罪有應得!我承認我確實不是什麼心地純良之人,可是你那個小譽,他也決不是地道的玩意兒!你還看不出來麼?他早就不再有顧忌了,不然他不會用這種手段陷害我!”
這一番話,震得顧海生渾身發顫!
豆腐望著顧海生,他覺得眼睛起了一層霧氣,這讓他看不清對面的男人。
“我知道,我早就成了惡人,可他還不罷休,還在不停往我身上潑汙!偏偏你還相信他!這讓我覺得噁心,海生,眼下這種局面令我噁心!外面都說,你是我從蘇譽那兒搶過來的,可我並沒有那樣做呀!我也不願意下手搶,如果你確實放不下他,想舊情復燃,那好,我走,如果你確實不愛他了,就請你放手!徹底的放手!別再和他拉拉扯扯!不然這七年時間太漫長了,我扛不住的!”
顧海生呆呆望著豆腐,他的腦子裡,忽然湧現出很多年前的場景。
相似的場面,相似的憤怒,相似的痛楚。
只不過,那個哭泣的十七歲少年已經站到了另一方,他原本的位置,變成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