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徽遺憾道:“恐怕要令殿下失望了,皆因之前獄卒對金樓施了重刑,金樓直到現在還暈迷不醒。不過好在堂上有金樓的供詞畫押,此亦足以作為憑證。”說罷即將供詞傳給高越、張易過目,兩人看過之後,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這果然是金樓的畫押。
由此也可看出,查文徽等人的準備功夫,確實也做了個十足。
李煜於是猛一點頭,道:“既然如此,為了安定局面,使案情早有結論,那我姑且就。。。。。。”依照李煜的口吻,似乎誰都能聽出,在他“就”的後面,即是“認了”二字。
不過李煜說的這個“就”字,卻是故意拖長了聲調,他的目的當然是要吊人胃口,看看宋齊丘、查文徽等人的有趣表情,從而也可以從他們的神色反應來佐證自己的以上猜測。
遺憾的是,堂上宋齊丘、李徵古、查文徽都很有城府,臉色由始至終,並沒有絲毫波動、變化。
高越卻有些按捺不住,急忙打斷李煜的話,道:“當然,若是殿下並沒有指使金樓做任何事情,殿下亦根本無需承認,張大人與本官,定會還殿下一個清白。”
宋齊丘冷嘲熱諷道:“說得倒是好聽,何以這麼多天下來,案情還是沒有絲毫進展?你們可曾抓到了其他嫌犯又或者真兇,找到了其他發現又或者新的證據?哼,隨便一句話就能還人清白,高大人可謂斷案如神矣,看來天下間從此再也不會有什麼懸案、冤案了。按你的意思,車廷規是死得其所的,蕭無稽則是死於非命,不能怨天尤人;至於私縱李轂、結交外敵,是否也成了為國為民之舉呢?”
宋齊丘咄咄逼人,高越顯然招架不住,只好求助的目光望向孫晟,孫晟卻估計得到了什麼訊息,一反往常劍拔弩張的架勢,此時竟還顯得一副悠閒的模樣,只是淡淡的道:“然而依照宋大人的說法,斷案只需一個主觀的解釋,然後就可以無視證據、真相,草草結案了嗎?”
宋齊丘反詰道:“然則孫大人難道找到了證據不成?若是如此,還請不吝賜教。”
孫晟目光轉向張易,道:“其實本相與宋大人不過旁聽,並無權過問此案,我們何不心平氣和的,仔細聽聽大理寺卿張大人有何高見呢?”
經由孫晟如此一說,眾人似乎這才知道原來身為案件主角之一的張易還未曾發力。
張易大概亦感時機成熟,在眾人期待的神光中,當仁不讓的道:“宋大人與孫大人俱為朝廷股肱,若因為意見相左而使彼此心存芥蒂,此非國家之福,此亦張易之罪也。如今大戰一觸即發,我等身為人臣,當同心協力,共同為聖上分憂才是,千萬別是因此案而傷了和氣。”
第三十七章 三司推事(下)
李煜不由暗暗稱讚,張易不愧是有名的直臣,不畏權勢,須知他的這番話雖然言辭誠懇,有勸阻之意,表明他不偏不倚的立場,但如此亦等若在眾人面前數落宋齊丘、孫晟,揭露此二人朋黨營私,間接使他們難堪,如此不給情面的話,哪怕是李景遂,也未必敢說;更何況,從身份上而言,除了當今聖上之外,恐怕憑誰都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一言即得罪了當朝的兩大勢力,張易卻仍是能夠氣定神閒的安詳坐於堂上,單是如此定力,便遠非一般臣子可比。
宋齊丘冷哼道:“國家大事,本公自有分寸,張大人若果真處處為國著想,就當儘早瞭解此案,使我國民得以全力應付戰事,而不是坐在高堂空口說白話。”
張易笑道:“宋大人教訓的是,所以接下來,本官將要傳喚新的證人上堂,為確保屆時能夠儘早結案,在本官審案期間,還請宋大人、孫大人不要出言干預。本官斷案,有無不妥,百姓心中有數即可。”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譁然,若說張易前面一句話還說得隱晦,那麼這一句是明顯不給宋齊丘面子了。李煜更開始張易此人愈加感興趣,若是在張易背後,沒有李景遂抑或李璟撐腰,他說話還能如此擲地有聲嗎?同時更感奇怪,難道除了金樓之外,張易還找到了其他證人?
宋齊丘、李徵古聽說張易要傳新的證人,不禁相視一愕,須知蕭無稽遇刺,可謂神不知鬼不覺,先不說是否真有目擊證人,即便是有,證人在他宋齊丘的高壓之下,亦未必敢現身當堂作證。然而以張易篤定的神色看來,顯然並非無的放矢的。
果然就聽張易中氣十足的道:“傳證人奚廷珪。”
李煜心中一怔,奚廷珪這個名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或者說,是在什麼書上看到過。
難道就連普通一個證人,也是歷史上的著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