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事到如今,老衲亦不妨實話實說。剛才趙匡胤下手的時機的確把握的很準,他出手之時,亦是我們運功至最關鍵、功力最薄弱的時刻,他的突然出現,牽一髮而動全身,如今不但老衲已功力盡失,餘年無幾,佛門的幾名高手更因此而直接蒙難。阿彌陀佛,莫非果真是天命不可違?”
李璟仍是不肯放棄,問道:“大師,難道就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朕的皇兒?”
文益大師再次搖頭,卻忽然心中一動,精神陡然振作起來,道:“佛門沒法救,未必道家就不可以,陛下不妨找來史守衝、潘佚問問。”
李璟不禁嚇了一跳,心懷戒懼的道:“大師莫不是開玩笑吧?”
按說李璟聽到李煜還有救治的希望,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然而文益說的這兩個人,卻如何也令李璟高興不起來。
須知史守衝、潘佚原是烈祖李昪時人,當初李昪篤信佛道,嘗夢得神丹,於是欲物色訪求。
史守衝、潘佚恰於此時詣宮門而獻丹方,李昪皆神之,以為仙人,使鍊金石為丹。李昪服之,多暴怒,往往群臣奏事,厲聲詰讓。
烈祖曾以其藥賜李建勳,李建勳於是乘間言道:“臣服甫數日,已覺炎躁,豈可常進哉?”
烈祖則反而笑道:“孤服之已久,寧有是事?”
烈祖服藥石,諫者皆不從,俄而疽發,中丹毒而亡,臨終前,烈祖才幡然醒悟,告誡元宗李璟,道:“吾服金石求長年,今反若此,汝宜以為戒也。”
史守衝、潘佚等人亦因此而獲罪,囚於天牢,監禁終身。至於道教,在南唐遂逐漸散失了往昔的影響力,最後終導致瞭如今佛教在江南一家獨尊,至乎有過於氾濫之局面。
壽州。
壽州裨(音:皮)將胡則聽聞將由神武統軍劉彥貞援壽州,於是星夜求見清淮軍節度使劉仁贍,道:“劉彥貞不過黃口小兒,不學無術,今若果任其統軍而來,卑職恐怕劉彥貞終難免中了李轂的圍點打援之計,將他的三萬援師盡數吞沒。劉彥貞貪功,根本只會扯我們後退,又何來救援可言?一旦援軍失利,其對我軍實力、軍心都有不可估量的影響,後果難堪。劉將軍,無論如何,你定要勸誡聖上收回成命呀。”
劉仁贍看著滿腔憂憤的胡則,感覺這個年輕人確實很似十多年前的自己,有什麼說什麼,絲毫不會拐彎抹角、隱晦其辭,卻終不免要得罪官場上的一些人,吃虧的還是他。
當初自己若非有聖上的鼎立提攜,自己亦恐怕做不大如今的位置。
自己來壽州數日,收穫不可謂不多,然而在自己看來,其宗最大的收穫,莫過於在壽州發現了胡則這個難得的人才,相信只要自己多加善導,假以時日,此人必定足夠獨當一面。
劉仁贍讚許的道:“小胡你看得很準,這幾天來,你還是第一個敢對我說起此事的人,實在令老夫感到欣慰。事實上,當日在我啟程來壽州前,也曾親口勸過聖上,言劉彥貞不可大用,只可惜的是,聖上終於還是用了劉彥貞。”
胡則皺眉道:“聖上並不是不明道理之人,怎會不聽將軍勸告呢?莫不是聖上還不知道劉彥貞的劣行,又或者,他忘記了將軍臨行前的話?”
劉仁贍啞然失笑,道:“劉彥貞是個怎樣的人,相信聖上或多或少也清楚幾分。至於我的提醒,聖上就更無遺忘之理了。”
胡則愈加覺得納悶,道:“聖上既然明知劉彥貞不足以擔當大人,卻為何仍執意如此?”
劉仁贍遺憾的道:“聖上自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小胡,你可知當初劉彥貞何以能夠入朝為神武統軍?”
胡則冷哼道:“總歸不是靠真本事得來了。卑職雖未能親眼見到劉彥貞賄賂官員、沽名釣譽的卑劣手段,卻也能猜他個八九不離十。”
劉仁贍又道:“若光是靠賄賂得來的軍職,那為何聖上又不給他神衛統軍、神龍統軍,卻偏偏是這個神武統軍呢?”
胡則為之愕然,沉吟半晌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揣測道:“難道和列祖皇帝時的神武統軍高大人有關?”
劉仁贍點頭表示同意,他當然知道胡則口中的高大人,即指鎮守壽州幾十年如一日的高審思了。
高審思此人的確是大不簡單,舉凡壽州之人,沒有人不曾聽說過他的名字,就連劉仁贍自己,對高審思亦是萬分欽佩。
其實高審思原本出生貧賤,為劉家家奴,永無出頭之日。後來幸得劉彥貞之父劉信,將他舉薦給吳武王楊行密,這才使得高審思有機會改變他的一生命途。亦因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