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了什麼。
如果是一般人,在這種不利於己的情況下,勢必是會好好考慮考慮的,但霍仇不是一般人,除了他要殺的人,周圍有多少人,是什麼人,都不在他的心上。
他本已經要動手了,他幾乎就要動手了。
但就在這時,事情的焦點顧伯知,卻忽然噴出一口鮮血來。顧烈原還來不及攙扶自己的父親,他便已倒下了。
“爹!”顧烈原驚慌地去擦父親噴出的鮮血,但是,太多了,太快了,他甚至來不及問一問父親發生了什麼,便意識到自己必然要失去他了。
蓮心疾步上前,用帕子包著手,從他的側頸拔出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來,“他中了毒。”
她的話引得眾人驚惶四顧,她急問:“顧先生,你可知是誰?”那垂死的顧伯知抬起一隻手來,似乎想要指認什麼,然而,他還來不及將手抬到一個高度,便已經頹然落下。
在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過後,斗笠下的人低低一笑,“多謝韓公子。”
“我?”韓卓的臉上有剎那錯愕,旋即沉了下來,喝道:“霍仇,你不要含血噴人。”自然是有許多人幫腔於他的,但那少年人抬起的眼裡,已經有了仇恨的神色。
報了仇的霍仇飄然而去,新的仇恨,生根發芽。
“烈原。”樂菱不忍喚道。
“顧公子,決不是我。”韓卓道。
然而那少年沒有理一個人,他似乎已經不能聽見了,沒有說一句話,他似乎已經不能說話了,沒有一個人不被他臉上悲慼的神色感動,也沒有一個人,膽敢在這個時候冒犯他。
他抱著父親的屍體,跌跌撞撞而起,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有人想去扶他,但剛一邁出,便被他臉上那股難以言喻的神色嚇得退了回來。
大家都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個少年人,便真的進入江湖了。
“烈原。”只有樂菱追了出去,從星河觀,一直追到了山下的水潭,一路看著他行行停停,卻死也不肯放手。
那少年在他們初遇的水潭邊回首,昨日明朗的神色,一點也瞧不見了。
“你叫樂菱是嗎?”他說,一直未曾留的淚忽然間便落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