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死。”
蹲坐的女人開始發抖,抬起頭的時候滿臉是淚:“他該死……他該死……”
宋悲言嚇了一跳,腳下不由得往後退,但被遲夜白扶住了。遲夜白示意他不要出聲,只聽得那燈光中,司馬鳳仍在小聲地問著,從陳雲月嘴裡挖出越來越多的事情。
劉嶠確實是劉峰害的。他在劉嶠的藥裡多放了一些材料,連續一個月天天吃,後來心竭而死。
陳雲月一開始並不知道其中隱情,只當做自己確實命不好,沒辦法守著夫君到老。但不久後劉峰開始接近並佔有了她,隨即才得意洋洋地說出自己做的好事來。當時陳雲月的孩子還在劉宅裡生活,她根本不敢反抗,直到後來出了清平嶼,才終於逮到下手的機會。
但劉峰確實不是她殺的。她無力殺人,更不懂剝皮。
“路上忽然被迷了,等我醒過來時他已經死去多時,皮也沒有了。”陳雲月還在微微顫抖,“人面燈……是後來才出現的,就在我房間裡。”
那時她已經回了清平嶼,外頭哭哭啼啼地給劉峰出殯,她在房裡高高興興地繡花,聽到敲門聲再走出去,發現門檻上放著兩盞怪燈,院子裡站著一個人。
“是一個文氣的先生。”陳雲月小聲說,“他給了我一把種子讓我種在院子裡,然後告訴我,人死的時候若是被這燈照著,他魂魄就生生世世被困在燈裡,永遠是孤魂野鬼,不得輪迴。”
第8章 人面燈(8)
“院裡的東西都是那時候種的?”司馬鳳問,“誰告訴你這些草藥的毒性?那先生叫什麼名字?”
“他沒告訴我他叫什麼。”陳雲月小聲道,“阿嶠教我識過字,那先生給我留下了一些說明藥草毒性的紙頁,我能看懂。院子裡原先種著雲實,劉俊勇死之後,我都拔了。”
宋悲言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雲實全株有毒,吃了的話人會變得興奮和狂躁。”他壓低了聲音跟遲夜白說話,“劉俊福年紀大,吃多了這東西才死的。……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
他迫切想要得到遲夜白的肯定和贊同,遲夜白低頭看著他,點點頭:“嗯。”
這時司馬鳳仍在細細地詢問陳雲月那先生的樣貌和衣著。
“挺高大,白麵微須,總是笑著。”陳雲月竭力回憶,“他每次來找我都是深夜,只站在院中的昏暗角落裡,我實在看不清楚。他左腕上有一個白玉的手鐲,我記得這個。”
司馬鳳回頭看宋悲言,只見少年人面色慘白,緊緊咬著下唇,滿臉驚愕之情。
他笑了笑,心頭疑竇重重。看宋悲言的表情,陳雲月說的這位先生想來就是他的師父了。這人殺人剝皮,還用人皮做燈,可謂是個十足十的怪物。司馬鳳不理解的是,自己爹怎麼會和這種怪人相識,甚至還稱為“故友”,這太費解了。
“劉俊勇呢?”司馬鳳問,“她是你殺的,還是那先生殺的?”
“……是我。”陳雲月低頭道,“我告訴他我喜歡夜晚的桃園,願意在桃源裡和他喝一場酒。劉俊勇便去了。他喝了我給他的酒,酒裡我加了飛燕草、苦參和黃杜鵑莖葉的粉末。”
她終於把裙襬的泥塊搓乾淨了。
“劉老狗也是我殺的。”陳雲月聲音很輕,“他將我拐來賣給劉家,路上對我不斷打罵羞辱,若不是想著黃花閨女價錢更高,只怕我已經被他玷汙。阿嶠死之後我嫁了兩個劉家的人,清平嶼上流傳的那些話,又髒又惡。可我也挺高興的,若不是那些人說我人盡可夫,只怕劉老狗也不會失去戒心,喝下我的酒。”
她放開了裙襬,一下子歡快起來:“你瞧,乾淨啦!”
“殺人需償命。”司馬鳳說。
陳雲月仍舊笑著:“行啊,那就償吧。”
司馬鳳:“你還有個孩子。”
陳雲月搖搖頭:“沒我更好。她不回清平嶼,好好跟著她表姐過就行。”
司馬鳳不說話了。他心頭還有疑惑,但這些疑惑又不止指向陳雲月。
“你是一心想死,所以才用這種手段殺劉俊勇和劉老狗。”思忖片刻他再度開口,“你完全可以用更隱蔽的方式下手的。劉老狗喝了有藥的酒,當時已經無力反抗,你明明可以直接將他推進錦衣河裡,可你要勒死他。你已經不想隱藏了,死意已決。劉俊勇死的地方掛著人面燈,這種行為我們稱為‘標誌’。人面燈這種‘標誌’和屍體、和殺人事件沒有直接的聯絡,它出現在現場就說明,兇手除了在殺人之外,還需要這個‘標誌’來完成另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