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甘樂意對宋悲言這句話讚賞有加,終於誇了他一句。
宋悲言有點高興,走著走著,忍不住衝甘樂意問出自己一直很想問的一個問題:“甘令史,其實我覺得,你也可以跟司馬大哥他們一樣去斷案的。你做仵作做得那麼好,像剛剛你說那三個人手腳被捆綁,又沒有反抗,顯然是被人挾持和困住了,為什麼不繼續再推敲多幾句呢?”
甘樂意瞥他一眼:“斷案是斷案,仵作是仵作,兩個是不同的。”
“有相通之處嘛。”宋悲言說。
“……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蠢呢?”甘樂意簡直恨鐵不成鋼,“你覺得我驗屍厲害當仵作厲害是吧,你知不知道司馬鳳也會驗屍,老爺也會驗屍?而且水平絕不在我之下?可為什麼還是要讓我去?”
宋悲言一愣:“不知道。”
“因為每一個工作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不同工作的人,他看到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甘樂意認真道,“司馬鳳和老爺專長斷案擒兇,他們看到屍身上的傷痕想到的是兇手是什麼樣的體格,力氣多大,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殘傷他人,兇手心裡頭在想什麼,兇手可能是什麼樣的人,他的下一步舉動可能是什麼。我專門驗傷、驗屍,專門研究各類藥毒,我看到屍身上的傷痕,我想到的是這種毒要多久才能發生作用,這種藥在什麼時候才能製成,為什麼這兩種毒藥混合起來會有這樣的作用,為什麼屍身明明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仍不見變硬?其中是否有什麼我還沒發現的關竅影響了我的查探?”
宋悲言聽得一愣一愣的,甘樂意拉著他走到路邊,一邊被路過的行人撞了。
“一個人做仵作做得好,他不一定就能斷案。同樣的,一個斷案特別厲害的人,他也不一定就能做得了好仵作。世間三百六十行,行行似乎都有相同,但行行又如此不同。其中的道理實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說清楚的。”甘樂意見他聽得認真,於是也破天荒地,說得十分認真,“小宋,你還小,等你再學得多一些,你就能知道每一行都很深,不是外行人看去那麼簡單的。”
宋悲言點點頭。
“我只是覺得,司馬大哥他們好威風,甘令史你只驗屍,太……太……”宋悲言結結巴巴,不敢再往下說了。他想到方才邊疆說的話,在官府之中仵作確實是個低賤至極的工作,世間和甘樂意一樣可得到尊重的仵作著實太少太少。
甘樂意卻笑了,在宋悲言背上重重打了幾巴掌:“要斷案,就要去現場查探,去翻驗屍體,去打探情報,去抓人。抓了人還得文書寫狀紙,要定案,還得官老爺審案,最後要送進牢房還得行刑。你知道這過程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宋悲言福至心靈:“是翻驗屍體!”
“那是自然。沒了仵作驗傷驗屍,巡捕們再懂查案,對著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的屍體,他做得了什麼,對不對?”甘樂意說得高興,臉上有些興奮的紅,“這行當是低賤,可做到了極致,那也是極其了不得的。”
宋悲言莫名地被他鼓舞了,連連點頭應和。
甘樂意今時今日才覺得這個蠢頭蠢腦的小徒弟十分合心意,心情大好,拉著宋悲言要帶他去攤子上吃餛飩。這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街巷上處處挑起燈,照亮街面寥落的行人。兩人正尋找著餛飩攤子,忽聽城門嘎嘎作響,緩緩關上,隨後從大道上傳來馬蹄的急促聲音。
“甘令史?”
馬上的人已經越過甘樂意和宋悲言兩人又勒了馬頭轉回來,甘樂意眯起眼睛去瞧,發現這人是鷹貝舍的信使。他肩上停著一隻威風凜凜的鷹,看那瞧不起人的眼神就知道定是慕容海親自調教出來的。
“出了什麼事?”甘樂意問。
“這是榮慶城分舍的鷹,它帶回了一個訊息。”那年輕信使拱了拱手,快速地說,“榮慶出了件大案子,正被那邊的官府壓著。分舍的人打聽到這件事,覺得不太尋常,於是傳了訊息回來,我這就帶去給司馬家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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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上一章忘記發了的、在別處發生的小劇場,看過江湖人可以看哦。
小劇場(1)
當年的武林大會開了三天三夜,丐幫的鄭大友和七叔帶著幾百位幫眾,跟武當的風雷子與少林的性海也連打了三天三夜,打打歇歇,歇歇打打。
鄭大友和七叔來參會,就是為了打架。丐幫對辛家堡的歸屬毫無興趣,只守著風雷子和性海。
風雷子和性海被這幫不要臉也不要命的乞兒打得生氣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