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想不起來也沒事,你平安就行。”
霜華也似是不在意,無力地把腦袋搭在英索肩膀上:“那位遲什麼的……又是誰?”
“霜華……應該已經死了吧?”聽見英索離開了,文玄舟趴在地上,笑出聲來,“折磨一個女人的方法有許多種,而她經受的這一種,是又快活又痛——嗷!”
他大張著嘴,在地上如同一條渴水的魚一般掙扎起來。
司馬鳳的長劍穿過他肩胛骨,深深刺入他身下的泥地,將他整個人都釘在了那裡。
文玄舟喘著粗氣,啞聲笑道:“其實……你們找我,有什麼用呢?”
他艱難地抬頭盯著司馬鳳:“我殺過什麼人呢……你們的證據呢……只不過、只不過與那些兇手,多說了幾句話而已,我做錯了什麼?”
未等司馬鳳開口,他又徑直講了下去:“你們查案子……不講證據……還自詡什麼刑名世家,著實好笑……”
他咳出幾口血,忍著臉上和手上的疼,大聲笑起來。
遲夜白和司馬鳳面面相覷。
文玄舟說的是有道理的。
但司馬鳳彈彈那柄劍,看到文玄舟疼得渾身顫抖,於是也輕聲開口:“文先生,你可能搞錯一件事了。”
文玄舟疼得直抽氣,勉強打起精神細聽。
“你說的那是官府辦案的規矩,是我們辦案的規矩。但我們現在不跟你論這個。你是江湖人,我與小白也是江湖人,江湖人要報仇洩恨,可不是什麼查案子。”
遲夜白因看著那滿地血汙和文玄舟血肉模糊的臉覺得噁心,便站在了稍遠的地方。他聽到司馬鳳這樣說,有些驚訝,又覺得有些好笑。尤其那人還回頭衝他露出懇求誇獎的神情,他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
文玄舟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連那笑聲也漸漸沒有了。
是了,司馬鳳哪裡是跟你講規矩的人。他惡狠狠地想,這廝與男人混在一起,原本就背離了天理倫常,難道還指望他跟你守江湖規則?江湖人,或者更準確點兒,有點權勢的江湖人,“道理”二字翻來倒去,怎麼都是他們有理。
疼痛從手臂、肩膀和臉上,一絲絲鑽進他骨頭裡,吸走了他的力氣。英索的鞭子很狠,司馬鳳的劍也是毫不客氣。但痛過了最兇猛的那一陣,文玄舟卻又漸漸回過神來了。
司馬鳳在說謊。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關竅:司馬世家和鷹貝舍既然早已盯上魯王,那麼自然也知道自己背後的人肯定是魯王。鷹貝舍為蒐集情報關注神鷹營還可說得過去,但司馬世家為什麼關注神鷹營和神鷹策——必定是因為朝廷授意,他們才會捲進這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案子之中。
既然是朝廷授意,那麼死一個文玄舟是不足夠的——甚至文玄舟也不能死。只要他還沒說出自己背後的魯王有什麼圖謀、圖謀到什麼程度,他就絕對不會死。
但他立刻又想到,魯王現在去了官府。官府反倒是安全的,因為當今天子當年也曾為老魯王的神鷹營輸送過財物,這麼骯髒和秘密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公諸於世。
文玄舟越是疼痛,卻想得越快。
在這短短的一刻鐘裡,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會死,不會死在所謂的江湖規矩下。他必定會活著,因為朝廷,因為當今皇上,還需要從他這個知道最多事情的知情人口裡,挖出魯王的目的。
魯王是在謀反嗎?魯王重建神鷹營,是跟他的父親一樣,妄圖建立一支由自己完全控制的特殊軍隊嗎——是與不是,全在文玄舟一張嘴裡。
他越想越高興。
自己果然還是操控著這一切的:除了自己的生死,還有魯王的生死,甚至還有司馬良人、司馬鳳這些人的生死。
全都在他文玄舟的一條舌頭上!
他高興極了,之前的憤怒和頹敗之感一掃而空,就連肩上的銳痛也不能阻擋他發出狂笑。
司馬鳳和遲夜白正你一眼我一眼地無聲溝通,忽然聽到文玄舟發出狂笑,都是嚇了一跳。
“點穴點穴。”遲夜白皺著眉頭說,“難聽。”
司馬鳳快手點了文玄舟的穴道。
“把他帶回去麼?”司馬鳳問道,“帶回我家,還是別處?”
遲夜白想了想,開口道:“直接帶給沈正義吧。”
司馬鳳一愣:“帶去官府?”
遲夜白笑道:“若我沒想錯,你爹現在必定正趕往官府。朝廷委託司馬世家查神鷹策,但神鷹策是如此機密的事情,無論查得出查不出,都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