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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得不停了,父親到處找醫院醫病,本來還有希望,結果哥哥怕被拖累,卷著家裡的錢跑了。我和母親只好賣掉房子,繼續給父親醫病。有一天,他自己開著車來到這裡,就從這裡衝下去了。我現在要掙口飯吃,還要從這經過。”我愣住了,不知道怎麼接話。他接著自言自語一樣:“城市很噁心的,我爸一病,什麼朋友都沒有了。他去世的時候,葬禮只有我和母親。”“呵呵。”停頓了一會後,他自己輕輕笑了一下。我張了張口,嘗試說點什麼。他顯然感覺到了:“我沒事的,其實可搞了,香港報紙還有報道這個事情,我家裡保留著當天的報紙,是頭版頭條,你相信嗎?”他轉過頭來,還是微笑著的臉,但臉上早已經全是淚水。

車依然在開,那座橋漫長得似乎沒有盡頭。橋上一點一點的燈影,快速地滑過,一明一滅,掩映著車裡晃動著的疲倦的人群。大部分人都睏倦到睡著了——他們都是一早七點準時在家門口等這車到市區,他們出發前各自化妝、精心穿著,等著到這城市的各個角落,扮演起維修工、洗碗工、電器行銷售、美髮店小弟……時間一到,倉皇地一路小跑趕這趟車,搭一兩個小時回所謂的家,準備第二天的演出。他們都是這城市的組成部分。而這城市,曾經是我們在小鎮以為的,最美的天堂。他們是我們曾經認為的,活在天堂裡的人。

阿小轉過頭去,拉開車窗,讓風一陣一陣地灌進來。我突然想起遠在老家,已經又敢重新開摩托車的那個阿小。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在海邊布好明天的網線,騎著摩托車沿著堤岸往回趕。家裡有房子、妻子和兒子。聽說他也養了只黑狗,那黑狗會在他還沒到巷口的時候,就歡快地跑出來迎接。

請帶一包葡萄乾給我

文/張嘉佳 @張嘉佳 電視編導 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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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吃葡萄乾。碧綠或深紫,通體細白碎紋,一咬又韌又糯,香甜穿梭唇齒間。最好吃的一包是小學四年級,由親戚帶來。她是我外公的妹妹,我得稱呼她姑姥姥,長相已經記不清楚。但我記得這包葡萄乾的口感,比之後吃過的都大一些,如果狠狠心奢侈點,三四顆丟進嘴裡,幸福指數和一大勺冰西瓜並駕齊驅。

姑姥姥年輕時嫁到烏魯木齊,自我記事起便沒見過。直到她和丈夫拎著許多行李,黃昏出現在小鎮,我們全家所有人都在那個破爛的車站等待。小一輩的不知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