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東西呢?”
瑪瑟爾·蘭伯特住的地方距離不遠,就在圖爾農大街,位於盧森堡區。傑奎琳自己需要些時間,所以她徒步前往,在拉丁區狹窄的小街裡慢悠悠地踱著步往前走。天色暗下來,小酒吧和咖啡店的燈火亮起來,香菸和油煎大蒜的氣味瀰漫在寒冷的空氣裡。
她穿街越巷進入了盧森堡區。這麼快就走到這一步了,她心想——米歇爾·杜瓦爾,打算在拍攝間隙同她發生露水情。幾年前,他絕不會有這樣的企圖。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的狀態很脆弱,而瑪瑟爾也決定對她進行一番考驗。
有時候她會感到遺憾,因為自己進入了這個行業。她原本是計劃做一名芭蕾舞演員的。她曾在馬賽最著名的舞蹈學院學習。然而十六歲那年,一家模特中介的一名天才星探看中了她,將她的名字交給了瑪瑟爾·蘭伯特。瑪瑟爾安排了一次試驗性的拍攝,讓她搬進了他的公寓,教她如何表現得像個模特而不要像個芭蕾舞者。試驗拍出來的照片大為驚豔。她征服了照相機,渾身散發出性感和歡快。瑪瑟爾不聲不響地讓照片在巴黎流傳開來,沒有名字,沒有關於模特的介紹,僅有照片和他的名片。他得到了立竿見影的反響。整整一週,他的電話響個不停。攝影師擠破了頭要同她合作。設計師們也都要求她加盟,為他們的秋季展示會增色。照片本身就是口碑,訊息從巴黎傳到米蘭,從米蘭到紐約。整個時尚界都想知道這個神秘的法蘭西黑髮美女究竟姓甚名誰。
傑奎琳·德拉克羅瓦。 。現在的狀況大為不同了。從她二十六歲以來,高質量的作品就越來越少。而如今她三十三歲,創造佳作的源泉幾近枯竭。她在巴黎和米蘭依然能做些秋季的走秀賴以維持,然而只能同較低檔次的設計師合作了。她偶爾也會拍些睡衣廣告——“你的奶頭沒什麼不對,親愛的。”這是瑪瑟爾喜歡說的——不過他一直以來都不得不把她借僱給別人去拍攝各種不同的片子。前不久她才剛剛完成了一部德國酒廠的廣告,飾演一位成功中年男士的迷人妻子。
瑪瑟爾曾經警告過她,告訴她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的。他曾要她把錢存起來,為模特生涯結束後的生活做打算。傑奎琳一向都不當一回事,一直認為金山銀海會源源不斷。有時候她也會努力回憶那些錢都去了哪裡:買衣服,紐約和巴黎租過的豪華寓所,同其他女孩子在加勒比和太平洋島嶼奢侈的度假旅行,還有她在戒毒之前吸過的海量可卡因。
米歇爾·杜瓦爾有一條說的是事實,她的確為了得到一份工作而同一個男人睡了覺,那是法國《時尚》雜誌的一名編輯,名叫羅伯特·勒布謝。那是一份高階的工作,她極其渴望得到——在馬斯蒂克島拍攝泳裝和夏裝。那或許可以改變她的一切,讓她得到足夠的錢恢復財務的穩定,讓業內所有的人看看,她依然有能力得到最熱門的工作。至少可以再撐一年,最多或許可以有兩年。不過接下來怎麼辦?
她走進瑪瑟爾辦公樓,走進電梯,來到他的公寓。門還不等她敲,就自己開了。瑪瑟爾站在面前,睜大了眼睛,張著嘴:“傑奎琳,我的寶貝!拜託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告訴我你沒有一腳踢了米歇爾·杜瓦爾的睪丸!告訴我這都是他瞎編的!”
“事實上,我踢的是他的雞巴。”
他把頭向後一甩,開懷大笑:“我敢肯定你是世上頭一位這麼做的女性。這個雜種活該。他當初幾乎毀了克勞德特。你還記得他對她做的事吧?可憐的小東西,美人兒,天分又那麼高。”
他合上嘴唇,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噴出一股大蒜味的口氣,又抓了她的手把她拽進屋裡。片刻之後,他們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喝著葡萄酒,午後嗡嗡的車聲從敞開的窗戶外飄進來。瑪瑟爾替她點上了雪茄,靈巧地揮手甩滅了火柴。他穿著藍色的緊身牛仔褲,輕便皮鞋,灰色高領毛衣。他的一頭灰髮日漸稀疏,剃得很短。他最近還又做了一次整容。那雙藍眼睛又大又圓,顯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始終在吃驚。她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日子,當時瑪瑟爾把她帶到這間寓所,為她準備好了未來的生活。在這個地方,她總是感到很安全。
“那米歇爾這回又搞了些什麼花樣?”
傑奎琳描述了拍攝時的經過,毫無保留。他們之間絕少有什麼秘密。等她說完了,瑪瑟爾說道:“你不該踢他一腳。他威脅說要起訴。”
“讓他來嘛。每一位遭他脅迫上床的女孩子都會出來指證他。他告誰啊,先把自己毀了吧。”
“你來之前幾分鐘羅伯特·勒布謝來過電話。他想撤回馬斯蒂克島的合同。他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