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什麼村。”
隨從們領命,快步朝前走了。剛珠盯著扎西,突然問:“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了,我一直納悶,你咋長的?跟我們家少主子那麼像?嘿嘿,你不會是我家老爺的……那個吧?”
扎西伸手打他,罵道:“你嘴裡放臭屁!還得拿牛糞糊你!”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說,你和少主子會不會是雙胞胎什麼的。”
“我跟德勒家就扯不上一點兒關係,我告訴你,我是個差巴的兒子,前面那個村,看見了嗎?那就是我家,我出生的地方。我要看看我阿爸阿媽……”扎西心情沉重地說。
剛珠感覺到扎西的情緒變化,開導他說:“回家了,好事兒啊。扎西,我也算是你一兄弟,你阿媽就是我阿媽,你阿爸就是……你怎麼啦?”
扎西忐忑不安地說:“我怎麼不敢往家裡走啊,這腳下好像墜了石頭。”
“你激動唄,快走吧。阿爸阿媽見到你,肯定特高興。”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有你這積德行善的兒子,活著,活著,肯定活著。”
扎西遙望遠處的村莊,緬懷著說:“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進寺院嗎?”
“一定和很多苦孩子一樣,為了討口飯吃唄。”
“我七歲那年,也像今年一樣,是個豐收的好年景,可我們家卻沒有一粒可吃的青稞,沒有一塊可下肚的酥油。♀我餓得嗷嗷直叫,抓牆皮的土往嘴裡塞,阿爸實在看不下去,只好用家裡僅有的一塊藏被換了點兒餵馬的黑豆回來。”
“你們家的青稞呢?”
“當然是還了老爺的地租。我阿爸在當地是有名的‘十萬克’。也不知祖上哪一代借了莊園老爺的青稞,利滾利,滾到我阿爸這輩,我們家已經欠了莊園十萬藏克的青稞債。這些青稞債夠全莊園的人吃上一百五十年,我阿爸是永遠都還不清啦。所以,每年地裡收來的青稞統統都被莊園主收走,如果老爺慈悲,還能給我們剩一點兒口糧。我的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都被餓死了,阿媽不忍心我也被活活餓死,就同意多吉林活佛把我帶到了寺院……”扎西話語哽咽了。
他們來到一處破爛不堪的院子前,門前雜草叢生,裡面沒有一絲人煙,扎西心裡感到一陣慌恐。他伸手推門,門竟然倒地,騰起一陣灰塵。扎西踉踉蹌蹌地走進去,院內的土矮房已經塌坍變成一片廢墟,他傻在那裡。
剛珠見狀,上前勸說:“扎西,你彆著急,老人家……也許搬走了呢。”
扎西彷彿沒聽見剛珠的話,他走進廢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一群小孩跑過來看熱鬧,剛珠衝著他們喊:“小朋友,過來,過來。”兩個膽大的小孩湊了過來。剛珠問道:“這家人呢?”
“搬走了,不住這兒了。”小孩說道。
“你是說,他們還活著,搬走啦?”剛珠驚喜地問。
“油菜還沒開花的時候,他們就搬走了。”扎西聞聽,猛地轉過身來。
“多吉阿爸和央金阿媽都活著?”剛珠又問道。
“活著,我這件氆氌就是央金阿媽給我的。”
扎西從地上爬起來,激動地跑過去,問道:“他們在哪兒?”
“他們住在那邊。”
“你們帶我去。”
“你是誰啊?”
“我是……”
剛珠趕緊把話攔住,對小孩說:“他是從拉薩來的,貴族少爺。小朋友,你快帶我們去找多吉阿爸和央金阿媽。”
小孩們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跑,扎西緊隨其後。剛珠追上他,提醒說:“少爺,你慢點兒。注意身份!”
“你快點兒,快點兒!”扎西心急地說。
“扎西,我可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這個地方人多眼雜。”剛珠見隨從朝他們走來,於是又說:“家裡的隨從也來了,你別漏了底。”
“少廢話,快走吧。”
小孩們跑到一處富裕人家的院子前,大聲地嚷嚷著:“多吉阿爸,多吉阿爸,有人找你。”扎西、剛珠和隨從也到了院子前,扎西望著眼前這個屋新院大的高房子,有些發矇。他走進院子,幾個農奴正和多吉阿爸在修農具。多吉阿爸聽到孩子們的叫嚷聲,站起身來,見來了一位老爺,趕緊彎腰吐舌。一起修農具的農奴也放下手裡的活兒,彎腰吐舌,立在一邊。扎西一眼看到了自己的阿爸,百感交集。他走過去,看著父親。多吉阿爸見少爺朝自己走來,腰彎得更深了,向後退縮。
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