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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許遵再次上奏,認為少女小云的案件適用於神宗元年皇帝親自頒發的一詔令,“謀殺已傷,按問欲舉,自首,從謀殺減二等論”,小云的命是該留的。

許遵的動作終於驚動了刑部,案子移交到刑部。

刑部審判後得出的結果與大理寺審刑院一致,依然是死刑。

也是天不亡少女小云。這時候皇帝趙頊很配合地下達了一項人事任命,許遵從知登州升任判大理事,一下子成了大理寺的新當家。

新官上任三把火,許遵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保少女小云的命,對刑部的判決,許遵認為不公,一是棄敕不用,二是不符合疑案惟輕的司法原則,奏請刑部再議。

許遵愣頭青的做法很不給原來帝國中央司法機構精英們面子,也惹毛了御史臺的諫官們,他們上奏彈劾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理寺新當家許遵。

許遵不服,反奏請皇帝將此案提請兩制議(注:唐宋時期翰林學士受皇帝之命,起草詔令,稱為內製;中書舍人與他官加知制誥銜者為中書門下撰擬詔令,稱為外製。翰林學士與中書舍人合稱兩制)。如此一來,小小的一起刑事案件,終於驚動了整個帝國的高層,一直在關注這起事件的神宗皇帝終於發話了——那兩制就來議議這起登州版潘金蓮殺夫案吧。

司馬光,王安石,你們都出來,給個話!

好戲、才剛剛開始。

王安石與司馬光,這對北宋帝國史上第一冤家,一生永遠的敵人,在王安石還沒成為“拗相公”之前,司馬光還沒有成為頑固的保守派頭目以前,他們還是朋友。

或者說他們還是同一類人。

物以類聚,比較一下王介甫和司馬君實的前期個人檔案,不難看出二人能在嘉祐時期成為密友是不無道理的。

司馬光字君實,陝州夏縣人,據說為西晉司馬皇族後嗣,出身書香門第,其父司馬池曾任過兵部郎中,天章閣待制等官,官聲清廉。在良好的教育環境下,司馬光少年時就被人們視為天才兒童,八歲即能給家人講述《春秋左傳》,後來更是演繹了司馬光砸缸的千古傳奇,被時人繪成漫畫故事,成為北宋第一兒童漫畫暢銷書,堪稱北宋版一休哥。

成年後的司馬光並沒有成為流星,他先後兩次放棄了蔭職的機會,真刀真槍地參加科考。就在西夏李元昊稱皇帝的那年,司馬光參加科舉,中甲科進士第七名,從此開始了仕途之旅。

司馬光性格沉穩低調,不喜張揚,當年科考進士,在聞喜宴上,士子皆戴花,唯司馬光一人不戴。同年士子說這是皇帝的恩賜,怎麼能不識好歹呢?司馬君實才勉強戴上小花一枝,略表意思。

但司馬君實看似沉穩的性格又有著非常拗固的一面,和他的對手王介甫有一拼。王介甫不好女色,曾經退卻了夫人買來的小妾,司馬君比起王介甫來更勝一籌。司馬光和原配張氏多年未生育,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北宋,這是司馬家的頭等大事。司馬君實不急張氏也急了,忙著給他納妾,司馬光予以回絕,說老婆我的眼裡只有你,這輩子就只娶你一個。

張氏感動歸感動,但為老司馬家傳後的光榮任務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她以為丈夫老學究抹不下這面子,於是和王夫人一樣買了一個小妾送到司馬光臥室。

那日司馬光下夜班回家來到臥室,見床上躺著一個美嬌娘,已明白了幾分,但他卻轉身離去,隻身來到書房。

美嬌娘輕披薄衣起床,隨著司馬大人來到書房,在司馬光面前搖來晃去秀身材,並開始言語挑逗司馬君實,嬌柔嗔聲地說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怎麼相公你還在看《中丞》這等無味的書,陪人家聊聊天嘛。

司馬光不解風情一臉正色說,錯,大錯特錯,中丞是官名不是書名,和美女討論起了學問。

美嬌娘最後不得不失望而歸,給司馬先生留下了木頭呆瓜的定論。

外來妹釣不動司馬光這頭大魚,張氏心想莫非老公喜歡家裡人,便讓身邊的侍女出馬,再次上演美人計。

結果一樣,司馬光還是做柳下惠坐懷不亂。

張氏失望了,知道司馬家傳後無望,自己將來到了陰府無顏見公婆。

終其一生,司馬光冒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罪名,恪守著自己不納妾的承諾,最終和自己的老闆趙禎一樣,沒有子嗣,最後只能在族中尋一子侄(司馬康)延續香火。

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司馬相公的“拗”。

拋開政治理想(在嘉祐時期兩人都未走到北宋帝國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