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夠堅決,沒成功,如今災禍自己找上門了。陳眕、上官巳表示禁軍已經決定擁立他為首領,樹立旗幟對抗成都王。對於東海王而言,惠帝的詔令也許還可以作一下抵抗,但是面對這群殺氣騰騰的大兵,就很難拒絕他們的要求了。
於是,東海王在出賣長沙王半年之後,又一次成為反抗執政者組織的領袖。被架上火坑的東海王與陳眕等人商量:成都王已經更上層樓,成為了丞相、皇太弟,東海王區區疏族皇叔與司空的身份,不足於與之對抗,當今天下唯有皇帝一人可以壓制成都王,不如將“挾天子以令諸侯”發揮到極致,讓惠帝御駕親征。
攜帶皇帝出征本是長沙王的專長,曾在戰勝張方的一役中建立奇功。作為長沙王的故將,上官巳對於惠帝在戰場上的巨大威力記憶猶新。御駕親征因此定計。可憐的皇帝司馬衷,即將再次毫不知情的被推上戰場,遭遇他人生的第一次慘敗,並且平生第一次成為俘虜。
永安元年七月初一,丙申日,陳眕聚集禁軍屯兵於宮城雲龍門下,司空東海王莊嚴宣佈洛陽戒嚴。接著,惠帝招集三公百僚到入殿議事,下詔任命東海王為大都督,隨駕親征討伐成都王。大夢初醒的中護軍石超見勢不妙,拔腿就跑,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逃出洛陽,回鄴城報警去了。
七月初三,戊戌日,惠帝將已在金墉城做了五個月囚徒的羊獻容接回皇宮,重新冊立為皇后;同時惠帝下詔褫奪成都王的皇嗣地位,復立侄子司馬覃為皇太子;大赦天下。
七月初四,己亥日,六軍誓師完畢,惠帝御駕親征。東海王傳檄天下向四方徵兵,諸鎮都督都接到詔令,被要求領兵赴義,隨惠帝進攻鄴城。大多數都督將這一詔令看作笑談,真正採取行動的有鎮守宛城的安南將軍、高密王司馬略和鎮守晉陽的寧北將軍、幷州刺史、東嬴公司馬騰,此中原因不是這兩人特別忠君,而是這兩人與東海王休慼相關,都是東海王的弟弟。不過這兩路援軍並沒有發揮作用,因為走在半道上,戰爭就已經結束。
皇帝親征,隨扈人員自然不能少,事實上東海王將大半個朝堂搬進了軍營,使得三品以下官員進了軍營都抬不起頭。一干文臣往戰場上衝,心甘情願的估計不多,肯定有不少是被硬拉進來的,比如司徒王戎等輩,一向老奸巨猾明哲保身,此番奮不顧身必定是萬不得已。
東海王拉此輩入營,顯然不是出於軍事上的考慮,此輩年老體衰弱不經風,去打仗分明是做好事,幫助敵方將士立軍功;東海王主要是出於政治上的謀略,一來人多可以增加我方的聲勢,更重要的是東海王吸取了前人經驗,知道此輩的忠誠靠不住,留在洛陽是個禍害,萬一他們也學自己在背後捅刀子,據城歸附成都王,那就萬事皆休。
被脅迫上戰場的戰鬥力肯定不強,心理上也比較悲觀,在他們看來,此行就是去送死的。出征前,侍中秦準好心關照嵇紹準備一匹好馬,吃了敗仗好逃跑,他說:“今日向難,卿有佳馬否?”
沒想到嵇紹是個堅定的忠君分子,他嚴厲批評秦準的消極思想:“大駕親征,以正伐逆,理必有征無戰。”意思說此行有皇帝老大鎮著,有征無戰必勝無疑,不要擔心。
話說得漂亮,其實嵇紹心裡也沒底。己方獲勝的唯一指望實際就是皇帝親征所形成的強大政治壓力,賭的就是成都王與鄴城守軍對皇帝是否還有敬畏之心,如果他們良心未泯,那一切好辦,成都王出降謝罪,王師不戰屈人之兵;
但是,萬一成都王甘為逆臣賊子,那怎麼辦?鄴城駐軍都是身經百戰的勁旅,就憑洛陽這些烏合之眾……嵇紹倒吸一口涼氣,話鋒一轉,繼續說:“若使皇輿失守,臣節有在,駿馬何為!”意思是說萬一皇帝老大鎮不住,我們這些作臣子的大不了恪守臣節,一死了之,要駿馬做什麼?
當場圍在嵇紹身邊的人不少,聽聞此言,大夥都默默嘆息,為嵇紹嘆,也為自己嘆。嘆完了氣,大家垂著頭,隨軍上路。
親征軍隊剛從洛陽開出的時候,大家都還戰戰兢兢,士氣參差不齊,互相鼓勁打氣。
不過心裡的陰霾很快一掃而空,因為惠帝的凝聚力立竿見影,一路上從各地奔赴趕來的援軍絡繹不絕。出洛陽時勉強拼湊出來的萬餘人的雜軍,等過了黃河,發展成幾萬人,又過了幾天,發展成十萬人。這個景象太振奮精神了,當站在人堆裡看己方陣營,向前看不到頭,向後看不到尾,旌旗如林軍鼓雷動,豪情盈蕩於胸,誰還會產生諸如戰敗等悲觀的念頭?要知道,洛陽以北向來是成都王的地盤,如今他們紛紛投入反對成都王的行列,可不就說明了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