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妻子的面,他不停地嘟囔著:“全被出賣了,全被出賣了!”
1938年8月31日,加倫奉召到莫斯科參加中央軍事會議。會議的主要議程就是解決“哈桑湖事件”(蘇方對張鼓峰事件的稱謂)責任的追究。
張鼓峰一戰,日軍傷亡一千四百餘人,蘇軍傷亡則達到四千多人,蘇日傷亡對比接近三比一。內部資料一公開,舉座皆驚。
三倍的兵力和武器對比,結果卻是恰恰相反,這確實令人震駭。儘管加倫僅親自指揮了一天,但加倫還是因指揮問題遭到了嚴厲批判,並被定性為導致這次“重大失誤”的罪魁禍首。
如果只是就軍事言軍事,尚屬正常,可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
在伏羅希洛夫的主持下,加倫被宣佈為“人民的敵人”,軍事會議當場撤銷了加倫的所有職務。
不久,加倫被逮捕入獄,並遭拷打至死。在他死後四個月,法庭才以“日本間諜罪”追加宣判。
與加倫的遭遇形成強烈反差的,是第19師團長尾高。他抗命在先,戰敗於後,但因參謀本部稻田等人一直予以支援,事後不僅未受追究,還帶著“勇將”的名譽到關內做了軍司令官。
第二章 賣金的撞著了買金的
張鼓峰一役前後,關東軍領導層的不滿情緒一直很大,不是對尾高獨斷專行不滿,而是認為參謀本部不值得信任。
如果以根正苗紅來衡量,關東軍可比“朝鮮軍”要牛多了。它直屬天皇管轄,所轄師團都是日軍中裝備最好,訓練最嚴,戰鬥力相對也最強的部隊,因此號稱“皇軍之花”。
關東軍的最大假想敵便是蘇軍。關東軍對蘇軍的印象,還是“幹岔子島事件”中,不花多少力氣便擊沉蘇軍炮艇的記憶。張鼓峰戰役結束後,儘管軍部一再對外聲稱日軍沒有吃敗仗,但在內部,大家都知道“朝鮮軍”和第19師團最後打得很慘。
關東軍火大就火大在這裡,在他們看來,如果參謀本部、“朝鮮軍”司令部肯放手讓尾高一搏,飛機坦克一齊參戰,這場小小的邊界戰爭絕不至於陷入被動。
關東軍的判斷,就此便被飛機坦克的缺席給糾纏住了,沒幾個人在乎蘇軍相對強大的綜合實力,大家只是對蘇軍作戰素質和技能的薄弱津津樂道。即便停戰,還有人提出,應該由比“朝鮮軍”更為精銳的關東軍出面,把蘇軍趕到張鼓峰以外去。
張鼓峰畢竟是“朝鮮軍”料理的範圍,關東軍再激昂再憤慨也插不上手,他們只能把力氣用在自己那一攤子上。
關東軍其實也有一個“張鼓峰”,這就是呼倫貝爾草原上的諾門罕。傳說康熙年間,曾有一個叫諾門罕的喇嘛在此傳經佈道,諾門罕由此得名。它是一座半草原半沙漠的空曠荒原,淡水極為缺乏,唯一的淡水資源為哈拉哈河及其支流。
到了雍正時期,內外蒙就在哈拉哈河以東15公里處劃分界線,史稱“雍正界線”。河西是沙丘綿延的不毛之地,河東沿岸地帶均為水草肥美的溼地,外蒙士兵經常渡河到東岸放牧。
日本人以精細著稱,“滿洲國”成立後,內蒙事務實際由關東軍所操縱。關東軍在一張過去俄軍的遠東軍事地圖上發現了漏洞,在這張地圖上,繪圖人員按照“有山以山為界,有河以河為界”的原則,想當然地將“國境線”定在了河流中線。
關東軍立即指示“滿洲國”修改地圖,把邊防巡邏線移到了哈拉哈河。隨後蒙古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開始與“滿洲國”及其背後的關東軍爭執不休。
眉毛出賣了眼睛
當時蒙古在蘇俄的暗中扶持下,宣佈獨立已有十年之久,但因為與大多數國家都未建交,外界對其政治內幕一直處於猜謎的狀態,即便是關東軍,也不知道蒙古與蘇聯的真實關係如何。有人甚至提出,能不能採用離間計,拉攏蒙古親日反蘇。
要刺探這樣封閉型國家的情報,實在是太難。為了摸清對方的底牌,同時進行拉攏的嘗試,關東軍便授意“滿洲國”與蒙古在滿洲里進行邊界談判,史稱滿洲里會議。
會議召開前,關東軍特意安排往滿洲里運送了大量日用商品,不是要繁榮當地市場,而是要給與會的蒙方代表看一看,“日滿提攜”是何等的其樂融融,以便為“日蒙提攜”製造機會。
關東軍費盡心思,玩盡花樣,可是事實勝於雄辯,會議召開那一天,蒙方代表不用買商品,瞧瞧偽滿代表,就明白“日滿提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與蒙方代表身著統一民族服飾不同,偽滿代表簡直是個服裝的大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