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
內山的疑惑,其實也就是重複了月初小松原的軌跡,只是他們從來沒能解開過這個謎團:蘇軍並沒有使用水陸兩用車,坦克和運輸車所經過的,是水下隱蔽性極強的“暗橋”。
對浮橋的轟炸,使日軍前移重炮的所在位置暴露無遺,從而被蘇聯炮兵一口咬住,畑勇擔心的情況出現了。
在第三次諾門罕戰役中,朱可夫採取的主要攻防戰術仍然是“夜退晝攻”,一到白天,日軍控制的那些高地就等於被端上了熱辣辣的火鍋席。
無數炮彈從西岸呼嘯而至,每分鐘至少達到三發,其密度之大,持續時間之長,令人歎為觀止。東岸上空迅速被炮火掀起的煙塵所覆蓋,能見度僅有兩到三米。
日軍前移炮兵陣地被炸得如同蜂窩一般,到處都是屍體、傷員和毀損的重炮,戰至傍晚,已無一處完好的炮位。
當時天皇的女婿盛厚正好在重炮兵聯隊服役,關東軍宣傳機構曾為此大做文章,寫了許多皇族子弟親臨前線的報道。炮戰中,一個炮車輪子先被炸飛,落下來的時候砸傷了盛厚。
駙馬爺到前線,打仗是假,鍍金是實,要真有個三長兩短,關東軍沒法跟皇宮和國內輿論交代。植田司令官急忙派來一架小型飛機,將盛厚接去了海拉爾。
本來是炮兵支援步兵,炮兵自顧不暇,結果步兵就只好獨自走鋼絲了。
氣球破壞者
在看穿日軍炮兵無所作為之後,蘇軍步兵即使奪取陣地,也不再死守,往往虛晃一槍後便會馬上撤退。
不過在撤退前,他們一定會在高地上插一面旗子——不是蘇聯鐮刀斧頭的軍旗,而是所繳獲的日軍膏藥旗。
普通軍旗雖然不及聯隊軍旗那麼重要,但也像刀子一樣戳著小松原的眼睛,非得攻取高地,把旗子奪回來不可。小松原希望部下能被這番“屈辱”景象給刺激到,主動上前請纓,可是過了好半天,也沒一個人報名。
在昨天的集團衝鋒中,各聯隊無一不是傷痕累累,一提到要衝鋒,聯隊長們的臉個個跟苦瓜相仿,最初那份全身都充滿了血的激情早已蕩然無存。小松原沒有辦法,只得來個直接點名。
點到的是第71聯隊。在第二次諾門罕戰役中,原師團參謀長大內孜戰死,聯隊長岡本德三大佐被調去充任了這一職位。現任聯隊長是原海拉爾國境守備隊的長野榮二大佐,才上任了半個月。
小松原把長野叫到身邊,指著遠處一個插著膏藥旗的高地下達了進攻命令。
早上11點,長野率領第71聯隊向高地撲去。高地相距不到1公里,並不遠,而且上面空無一人,蘇軍已經撤得無影無蹤,但當日軍士兵們喜滋滋地登上高地,欲把膏藥旗取下來時,蘇軍炮彈忽然飛了過來,並且準確無誤地落在膏藥旗的附近。
蘇軍插旗的目的,就是要給炮兵指示目標,而步兵撤出,則使得炮兵在轟炸時毫無顧忌。
和長野在一起的通訊小隊瞬間就被炸沒了,長野被炸飛一條腿,負了重傷。包括一名大隊長、一名中隊長在內,許多官兵死在轟炸中。
第71聯隊長只好第三次更換聯隊長,因為上了蘇聯人的大當,小松原和聯隊長們一樣,也變得垂頭喪氣,整個下午都沒再掀起什麼動靜。
為什麼人家的炮兵打到東打到西,我們家的那些重炮呢?
再研究再分析,認為主要是地形不利,西岸的蒙古高臺比東岸高出五六十米,從東岸看不到西岸,所以日軍重炮難以發揮威力。
為了確保重炮能打得既準又狠,對步兵切實起到支援作用,關東軍獨立氣球中隊被緊急調往諾門罕前線。
1939年7月25日上午,在日軍二線駐守部隊的上空,氣球中隊放出了一隻巨大的風式觀測氣球。
所謂觀測氣球,上面是一個填充了氫氣的橢圓形飛艇,下面吊一隻籃子,供炮兵觀察員乘坐,其施放位置一般都在前線陣地後面,以免遭到攻擊。
觀測氣球最興盛的年代是一戰時期,那時無論同盟國還是德國,都有使用,不過一戰後,已經更多地被偵察飛機所代替,只有日本人還拿它當個寶。
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突然升起這麼一隻烏黑的大氣球,特別引人注目,遠遠望去,就像來了一個走路趔趔趄趄的胖和尚,或者是誰丟出的大黑茄子。
三角山上的衛生兵們都看到了觀測氣球,這麼多天來他們嘗夠了蘇軍火力所給予的痛苦體驗,因此松本一見大吃一驚,脫口而出:“渾蛋,在這種地方升起這麼大一個黑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