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傑也一臉的喜悅,倒還端的住,道:“如此,既然馮家已經說給廷碧了,便仍舊這樣吧,你收拾回禮,姑爺衙門事忙,收拾好了也早叫他回去。”
孫姨娘一邊答應著,一邊伸手輕拽張傑的衣裳,朱達醉一眼掃到,道:“我去外頭,岳父大人同姨娘點點禮單吧,看別差了什麼。”
孫姨娘見這女婿這樣善解人意知心知肺,真是越看越喜歡,心說廷琦那丫頭怎麼就跟他犯相呢?定是在家時慣得太厲害,不知做小伏低的哄著漢子,若不然,這麼通情達理個人怎麼下的了手狠打呢。一想是她那姑娘不好,不禁犯起愁來,卻還是眼前的事要緊,轉頭道:“老爺,如今還沒分家,回禮合該公中開支,先叫女婿回去,去找大房支出來再給送去。”
張傑見她拽著自己還當什麼事,一聽這話,只覺這婆子越老越不知輕重,恨鐵不成鋼的道:“你情願把馮家的聘禮送過去,取回禮來?”
孫姨娘一聽這話才明白過來,連聲道一時急的頭昏,張傑見她受教揹著手自出去了,孫姨娘撿起案上擱的禮單讓人到後頭叫了廷玥出來,讓廷玥照著單子唱名,自己將馮家的聘禮撿出來對一對,每取出一樣金貴東西就像是提前看到了廷碧嫁去馮家做少奶奶的富貴風光,頓時泛起酸來,扭頭看了一眼出落的天仙似地廷玥再想想那知府家的少爺才覺好些。
收拾完聘禮和禮單一樣不差後,孫姨娘才用他們家送東西來的禮盒,尋了些茶葉,生果,芋頭,鬆糕之類的東西淺淺的裝了些進去略做個意思,湊了八樣禮。心說不錯了,那死丫頭又不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往後她就是當了正宮娘娘,也不見得孝敬我一粒米,我為那死丫頭忙的哪一齣啊?
想著,找來紅紙裁開和馮家禮單一樣大小,叫廷玥開張禮單出來。廷玥自覺受了重用,無比熱情的一展長才,認認真真用簪花小楷將八樣禮寫到禮單上。孫姨娘站在旁邊看著,只絮絮叨叨的說不好,叫把字寫大些,這麼著光禿禿的一頁紙連一半都寫不滿,看著不好看。廷玥耐著性子重寫,孫姨娘仍舊羅裡囉嗦的說不好,還是不夠大。廷玥就一生氣將筆摔在案上,自顧自轉身走了,孫姨娘氣的正要罵,張傑卻從外頭走了進來,只道:“收拾完了沒有,拿給我看看。”
孫姨娘連忙笑道:“老爺就別忙了,我一時收拾好了就把單子送出去。”張傑卻執拗起來,自去將桌上幾個裝好的盒子開啟來看,看完道:“剩下的呢?”
孫姨娘想說沒有了,見老爺像是很當回事,忙道:“剩下的等老爺來定呢。”
張傑就道:“把禮單拿來我瞧,怎麼也得相當些。”
孫姨娘聽了大驚,忙道: “女家哪有那麼趕著男家的,差不多就行了,”
張傑卻堅持:“這家乃是貴親,需厚著些,才不叫他們低看了,往後也肯照應咱家。”說著看了遍禮單,拿捏著叫添東西。
孫姨娘心裡不樂意,略金貴些的就推說沒有,張傑見家裡竟湊不出份像樣的回禮,直想著這家必須趕快分,等廷碧一出閣就分,又可省份嫁妝又可多個貴親相幫——想到分家還要用著人家,狠了狠心道:“那就把馮家來的禮,撿一半出來送回去。”
孫姨娘此時悔的牙根疼,苦苦相勸不果,張傑貓頭鷹似的瞪著眼睛盯著她將東西一樣一樣撿了回去,最後親自執筆開了張單子,封面寫了“敬候請期”四個字交女婿跟媒人抬著回禮給馮家送了去。
馮家見帶了回禮來,知道是定下了,喜氣洋洋叫丫頭來接,馮夫人眼見盛物件的盒子像是自家送定才拿去的那些就有些奇怪,等開啟禮單,見大半東西也都是自家送去的,心裡更是驚訝,邊疑心是不是本地風俗,邊將禮單拿去給自家老爺看。
馮大人粗枝大葉慣了,只看見封面上寫著“敬候請期”,知張家是等著他們定下吉日了,就笑道:“有勞朱大人了,能這麼痛痛快快的定下來,到底還要謝看朱大人的面子。”
朱達醉就笑道:“這時候就不要叫朱大人了,以後我稱你一聲馮兄,你稱我一聲賢弟就是了。”
馮老爺見親事才定下,立時就享受到了張家人脈的一角,樂的齜著牙:“那愚兄就不客氣了,賢弟,你看這迎親訂到什麼時候好呢,我是急脾氣,滿想下個月就去接親,只怕張家嫌太過倉促。”
朱達醉笑得諱莫如深,只道:“家嶽想必也是盼著兩家早結鴛盟的。”
馮老爺聽了張家女婿說了這話就當了真,隔日又遣媒去張家二房商議婚期,張傑是想著越快越好,見馮家備了三個吉日,立時選定最近的下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