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起史書,立刻精神抖擻,兩眼發出令人害怕的亮光。
沈歡當然不能說後世最喜歡讀《宋史》與《資治通鑑》,一想起《資治通鑑》,沈歡出了一身冷汗,他準備鼎力支援司馬光做官場長青樹,這樣的話他沒有退隱洛陽十五年,那部煌煌鉅著《資治通鑑》豈不是胎死腹中?須知此書是司馬光與一批史學家耗時十九年才編纂完成的呀,司馬光說他為了此書牙齒都掉光了,筋骨也疏鬆了!如果因為一直溜達在官場使得此書沒有精力完成,豈不是罪過!不行,得想個辦法讓此書順利與世人見面才成,難道自己摻和進去?是個很大的誘惑,能青史留名,誰能不動心!
沈歡恍惚了一下子,之後才回答司馬光的問題:“學生最喜歡的便是太史公的《史記》了,日夜讀之。”
司馬光聞言皺了一下眉,道:“《史記》一書,語頗多非儒家經要,讀之可也,若是信之,則非善矣。”
沈歡眼珠子一凸,本以為抬出司馬光本家司馬遷的書來能博得他好感,哪想到卻是一番教訓,《史記》不是好書?貌似這是那個寫《漢書》的作者班固的觀點。不過話說出去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只能訕訕解釋道:“確實學生是喜歡《史記》裡作文章的法子,另外《史記》為紀傳通史,開治史先河,真可謂‘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司馬光身子一震:“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老夫雖不甚喜歡此書,不過以此語評之倒也不為過!看來賢侄讀出其中意味來了,可喜可賀!”
沈歡絲毫沒有因為剽竊人家魯迅爺爺的觀點而羞愧,反而更誇誇其談:“近來學生讀史,每覺自遷固以來,文字繁多,讀之不完,布衣尚且如此,更不說士大夫公卿,至於人主,更為不便矣。嘗欲刪削冗長,舉撮機要,專取關國家興衰,系生民休慼,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者,編成一書,使先後有倫,精粗不雜,私家力薄,無由可成。可惜學生學識淺薄,力有未逮,不能著之。”
“妙哉,妙哉!”司馬光一邊聽著,一邊捋須不止,兩眼更是放著駭人光芒,激動地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賢侄之論,與老夫所想,不謀而合!簡直是太妙了,這個治史思想,簡直是妙極了!”
沈歡嘿嘿直笑,他所說的話,基本上是《資治通鑑》編成後司馬光向皇帝進表上所說的觀點,是司馬光編《資治通鑑》的本意,現在說來,司馬光聽得當然激動,大有知己之感。
司馬光又激動地說道:“不瞞賢侄,老夫最近已經制成《歷年圖》一書,大舉前朝歷年之事,只不過簡單得很,尚沒有多少內容而已。不過老夫最近準備纂寫《通志》一書獻與朝廷,只是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成而已。”
這個沈歡倒是知道,《通志》說白了就是《資治通鑑》的前身,是在治平三年獻給皇帝的,離現在還有兩三年呢。之後得到皇帝的鼓勵,才開始編著《資治通鑑》。沈歡也激動了,說道:“先生既有此志,何不成編年體通史一部?依時代先後,以年月為經,以史實為緯,順序記寫。”
“通史?”司馬光愣了一下,才感嘆起來,“沒想到賢侄所思比老夫還要深遠,不過若為通史的話,耗時費力,若沒有朝廷支援,難矣!”
沈歡當然不能讓這個世界的後世沒了鉅著《資治通鑑》,連忙說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此編年通史一出,幾可與《史記》媲美矣!他日先生亦可與本家司馬遷一樣留名青史!”
司馬光的心怦然大動,道:“如此巨大工程,總須一個提挈總綱才成。”
“先生,以‘鑑於往事,資於治道’做宗旨如何?”沈歡這次把宋神宗為《資治通鑑》作序題名的大意都給挪了過來。
“大善,大善!”司馬光更激動了,幾乎難以自持。
突然沈歡又故作為難地說道:“不過正如先生所說,通史一書,上下千年,非一二人之力可為。不知先生可有辦法?”
司馬光反應過來,也大是為難,思慮片刻才道:“不如先把《通志》儘快完成,獻於官家,若得官家賞識,賜予人力物力,則可事半功倍。”
沈歡點點頭,這是歷史上司馬光本來的做法,說實話,宋人最重治史,連皇帝都極其關注,如果沒有英宗神宗兩代皇帝的鼎力支援,這個世上是沒有《資治通鑑》問世的。歷史上王安石的學生把持朝政後,要把政敵司馬光的書都燒掉,若不是《資治通鑑》有神宗皇帝親筆題名,估計也難以逃脫這個厄運。
司馬光看了看沈歡,突然問道:“賢侄,今日之會,對老夫多有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