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清楚的是他手下的軍隊,手下的兵。一個外來的錦衣衛頭目,貿貿然要進入軍營去抓人,帶來的後果是極為恐怖的。
尤其是,在山西這個地方,邊軍本來就不是很看得起錦衣衛,覺得他們無非就是幫著邊軍做事的情報部門,僅此而已。
楊虎躊躇了一下,還是低聲說道:“沈大人,再思量一番吧。”
“不用了。”沈子成昂朝著軍營裡走了進去。無數火把正在劈啪作響,已經陷入睡夢中的官兵莫名其妙的從軍營裡走了出來,緊急集合的命令,顯然讓這些在後方已經待得很舒服的官兵有些不適應。但是畢竟是從血火之中戰鬥出來的軍人,他們幾乎是下意識的完成了這一次突然至極的緊急集合。
“楊參將,你不要說話,這兒交給我。”沈子成走到點將臺,站在高約三米的點將臺上,看著下方數以千計的官兵,有些人還朦朧未醒,有些人還在詫異莫名。
沈子成取出腰牌,右手高高舉起:“我是錦衣衛同知沈子成,如今外派在山西。今天,我被人行刺。幾乎丟了性命。我的一位朋友,如今還生死未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活下去,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找到兇手。”
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聽出了沈子成的火藥味,同知這麼大的官員居然被人刺殺,然後沈子成就大咧咧的來到軍營裡,說是要找兇手,難道兇手就在軍營之中?
“根據我部下的可靠情報,刺殺我的人,應該來自於軍中。山西的駐軍弓箭手,幾乎都在這裡。兇手,就在你們中間。”沈子成指著臺下密密麻麻的官兵,厲聲喝道:“站出來自,我可以給你全屍,否則,是扒皮實草,還是凌遲處死,就由不得你了。”
被沈子成指尖指著的那一片官兵,下意識的避開了沈子成的目光,緩緩的讓開一小片空地。但是更多的官兵臉上流露出不滿的神色,憑什麼你們錦衣衛上下嘴唇一碰,就說是我們弓箭手乾的?錦衣衛一句可靠證據就行了?這不是扯淡嗎?
楊虎看到部下的官兵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忍不住走到沈子成的身邊喝道:“你們忘記軍紀了嗎?上峰在訓話的時候,你們大呼小叫的做什麼?都給老子站好了。”
楊虎在這些官兵之中還是極有威信的,他一句話出口,頓時下邊的官兵都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聽著沈子成訓話。
“我念到名字的,都站出來,跟我們錦衣衛回去調查。”沈子成緩緩的開啟了手中的名單,微微看了一眼,唸到:“今日凡是出過軍營大門的,都要回去,第一個,何林。”
楊虎臉色一變,他不知道沈子成要做什麼,但是沒有必要把那些沒有嫌疑的人也給帶回去吧?這不是太亂了?難道說,沈子成是逼著那些官兵起來跟他過不起嗎?但是看著沈子成不停口的一個個名字念下去,楊虎想要阻止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跺了跺腳,終於湊到沈子成的身邊說道:“沈大人,若是沒有什麼嫌疑的,就不要帶走了,官兵到底是在一起的,都是一條心,逼急了,不好。”
“你放心,我有數。”沈子成頓了頓,又高聲念道:“馬二狗……”
“你們錦衣衛就了不得了嗎?叫我們走就走啊?我馬二狗對得起天地良心,今天我就是出了軍營給家裡的老婆打個銀手鐲而已,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天還沒黑呢,之後一直在營裡沒出去,多的是人看到我。老子不跟你走,你們錦衣衛也不是說什麼就什麼的。這兒是軍營,不是你們錦衣衛的衙門。”
那個叫馬二狗的漢子,很明顯是個粗豪漢子,聽他喊話,再看他的模樣,約莫三十歲那樣子,氣憤不已,捏緊了拳頭不停的揮舞。
沈子成冷哼一聲:“你什麼身份,輪到你跟我說話了嗎?來人,給我拿下。”
幾個錦衣衛的番子應了一聲,快步走到馬二狗的身邊,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沒想到馬二狗一揮拳,迎面打向一個番子,惡狠狠的罵道:“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也就是個細作的命,還在軍爺面前跩起來了。”
馬二狗這麼一動手,已經被壓抑了許久的官兵再也忍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已經被點到名,正覺得委屈的不得了的人,一窩蜂的亂了起來。數百名官兵嚎叫著,嘶喊著,要把錦衣衛趕出去,膽子大的居然朝點將臺開始衝,看樣子是要把沈子成給抓下來。
楊虎急忙拉住沈子成,朝臺下就跑,一個勁的埋怨道:“沈大人,這可如何是好,早說了不要逼的太緊……”
沈子成跟著楊虎的步子跑著,但是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好像還在期盼著什麼。
帝國的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