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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付諸行動。6年後的1843年,他再去鄉試,結果又落榜。這回,他憤怒了。

他燒了儒家經典,捧起基督教教義,到處宣傳上帝的美。在傳道過程中,洪秀全認識了幾位志同道合的兄弟。他們坐到一起時,都被當時的政治腐敗和社會不公激起怒氣。於是,神聖的傳道事業變成了鬼鬼祟祟的造反預謀。1851年1月,洪秀全和他的弟兄們在廣西金田宣佈革命,建立太平天國,開始了席捲南中國的革命運動。1853年3月,勢如破竹的太平軍攻陷南京,將其作為首都。

太平天國定都南京後,洪秀全野心勃勃,既想佔領江西、安徽、湖北和湖南,鞏固上游,又想輕取北京、天津,乘得勝之勢一舉幹掉清王朝,所以同時發動了北伐和西征。用事後諸葛的說法,這是“兩個拳頭打人”的戰略錯誤,但站在洪秀全的角度看,太平天國當時戰無不勝,兩個拳頭打人最好不過。

和曾國藩有關的是太平天國的西征,曾國藩清醒地認識到,太平天國定都南京後,必力爭安慶、九江、武昌以至湖南、荊州。倘若太平軍將長江四千裡佔據,那中國將被一劈為二,南北交通隔絕,後果不堪設想。他更意識到,武昌是長江的重鎮,雄踞江漢,武昌的得失,關係到南中國特別是湖南的安危、長沙的存亡。所以,他出師的直接目的就是和太平軍爭奪武昌。

從衡陽出發前,曾國藩咬著筆頭,傾盡所有情感寫了一篇戰鬥檄文,這就是19世紀中國最有名氣的文章之一——《討粵匪檄》:

逆賊洪秀全、楊秀清(太平天國二號人物)稱亂以來,於今五年矣。荼毒生靈數百餘萬,蹂躪州縣五千餘里,所過之境,船隻無論大小,人民無論貧富,一概搶掠罄盡,寸草不留。其擄入賊中者,剝取衣服,蒐括銀錢,銀滿五兩而不獻賊者即行斬首。男子日給米一合,驅之臨陣向前,驅之築城浚濠。婦人日給米一合,驅之登陴守夜,驅之運米挑煤。婦女而不肯解腳者,則立斬其足以示眾婦。船戶而陰謀逃歸者,則倒抬其屍以示眾船。粵匪自處於安富尊榮,而視我兩湖三江被脅之人曾犬豕牛馬之不若。此其殘忍慘酷,凡有血氣者未有聞之而不痛減者也。

自唐虞三代以來,歷世聖人扶持名教,敦敘人倫,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粵匪竊外夷之緒,崇天主之教。自其偽君偽相,下逮兵卒賤役,皆以兄弟稱之,謂惟天可稱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農不能自耕以納賦,而謂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買以取息,而謂貨皆天王之貨;士不能誦孔子之經,而別有所謂耶穌之說、《新約》之書,舉中國數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蕩盡。此豈獨我大清之變,乃開闢以來名教之奇變,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於九原,凡讀書識字者,又烏可袖手安坐,不思一為之所也。

自古生有功德,沒則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雖亂臣賊子窮兇極醜亦往往敬畏神祗。李自成至曲阜不犯聖廟,張獻忠至梓潼亦祭文昌。粵匪焚郴州之學官,毀宣聖之木主,十哲兩廡,狼藉滿地。嗣是所過郡縣,先毀廟宇,即忠臣義士如關帝嶽王之凜凜,亦皆汙其宮室,殘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壇,無朝不焚,無像不滅。斯又鬼神所共憤怒,欲一雪此憾於冥冥之中者也。

本部堂奉天子命,統師二萬,水陸並進,誓將臥薪嚐膽,殄此凶逆,救我被擄之船隻,找出被脅之民人。不特紓君父宵旰之勤勞,而且慰孔孟人倫之隱痛。不特為百萬生靈報枉殺之仇,而且為上下神祗雪被辱之憾。

是用傳檄遠近,鹹使聞知。倘有血性男子,號召義旅,助我征剿者,本部堂引為心腹,酌給口糧。倘有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橫行中原,赫然奮怒以衛吾道者,本部堂禮之幕府,待以賓師。倘有仗義仁人,捐銀助餉者,千金以內,給予實收部照,千金以上,專摺奏請優敘。倘有久陷賊中,自找來歸,殺其頭目,以城來降者,本部堂收之帳下,奏受官爵。倘有被脅經年,髮長數寸,臨陣棄械,徒手歸誠者,一概免死,資遣回籍。

在昔漢唐元明之末,群盜如毛,皆由主昏政亂,莫能削平。今天子憂勤惕厲,敬天恤民,田不加賦,戶不抽丁,以列聖深厚之仁,討暴虐無賴之賊,無論遲速,終歸滅亡,不待智者而明矣。若爾披脅之人,甘心從逆,抗拒天誅,大兵一壓,玉石俱焚,亦不能更為分別也。

本部堂德薄能鮮,獨仗忠信二字為行軍之本,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長江之水,幽有前此殉難各忠臣烈士之魂,實鑑吾心,鹹聽吾言。檄到如律令,無忽!

這篇檄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