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報仇,我要重新復興我父親的偉業。”
他平靜地開口,就好像說著天氣吃喝這樣平淡無奇的話語。
這一點,他毫不遲疑,唯一令他有些裹足不前的,就是她。
她會怎麼看他。
若他執意要和汲家作對,她會幫助哪一方。
若他不停殺人手染鮮血,她可會懼他恨他怨他。
若他……
他不敢想,一想,就是徹骨的寒,鑽心的疼。
“我、我不知道……”
雙手捂住臉,步蓮華無聲地嗚咽起來。
“我周圍的人,為什麼都要那麼複雜……只有你,我以為只有你……可還是……連你也……”
她不住地抽噎,說不下去。
可是她的意思,他懂。
他是她殘酷生命裡少見的一抹亮色,如今,終是也黯淡下去了,不是麼。
腰間一緊,他一個翻身,已將她壓在身下,溫熱的氣息有些許不自然的僵硬。
“你……可是後悔了?”
聲音裡有冷淡,也有……緊張。
步蓮華臉上淚痕未乾,一雙眼哭過,更顯得水汪汪得可憐見。
“我會是大麻煩的……”
她喃喃,眼中失神。
是啊,雲翳如果要血洗大陸,那麼鬱驥和宋規致,都是他不可避免的對手。
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三面夾擊,無處可逃。
閉上眼,好累,好苦。
抱緊她,他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的眼底,滿是掙扎與哀傷。
“我愛你。”
猛然一驚,這話,此前從未有人對她說過。
因為未曾,更顯得彌足珍貴。
她視線模糊了。
其實,雲翳還想說,我願放棄一切,只要你在我身邊。
可是,看著她哭泣,他說不出來。
三日後,果然如司命所說,已經到了天山山脈以北。
雪山之巔,便是神宮所在,在那一片白色繚繞的深處。
山腳下,大家齊齊勒住身下的馬——縱然是汗血良駒,也是爬不上這樣的山的。
猛烈的風,吹得步蓮華髮絲凌亂,雙頰通紅,她抬眼,望著面前巍峨的高山。
與世間萬物比起來,人,果真渺小。
日光剛剛照射到山巔,雪山之上,冰川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千年不曾融化的皚皚白雪,在陽光下,幾乎要將人的眼睛刺瞎。
“我們……要上去麼……”
她低語著,唇瓣翕動,早已被眼前雄渾氣勢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萬丈絕壁,她只有那三腳貓功夫,如今跟廢人沒什麼差別。
身邊的人,紛紛下馬。
“我抱著你!”
雲翳勾著唇,挑釁一般看向身側的羋閒鶴、鬱驍和鬱騏。
“我的三位貴客,想必您幾位是可以上去的吧。”
雲翳為了一路順暢,縮短時間,不惜用給他們三人服下毒藥,強迫他們與他一起回西域取解藥。
這樣一來,也能掩飾行蹤,可謂一石二鳥。
三個人均是冷哼一聲,同樣有些震驚地看著面前的雪山。
他一躬身,將步蓮華攔腰抱起,身形快如閃電,雙足在地上用力一點,便拔高身子。
早有十餘個黑衣屬下,先他一步,同樣高高躍向山風,左右分佈,似乎在保護著雲翳。
足下毫不停留,每一次踏上皚皚冰雪,很快便再次騰起身子,瞬間便飛掠出幾十丈。
像是一隻白鳥,飄搖飛翔,穩健的身體圈住嬌小的她,不住地翱翔。
等到步蓮華回過神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一處平坦的伸展出來的平臺懸崖之上。
見她臉色有些慘白,雲翳伸出一隻手,貼向她的後心,緩緩輸送著真氣為她暖著身子,笑著說道:“飛的感覺喜歡麼?”
步蓮華點點頭,很快全身溫暖起來。
幾乎是同時,司命、羋閒鶴、鬱驍和鬱騏,以及其他教中人,已經掠上來,只是各人武功底子不同,高手們依舊臉色不變,呼吸平穩,有些年輕的侍衛們,便顯得氣喘吁吁了。
情不自禁地往下望了一眼,她差點暈過去,再不敢往下看,視線保持著水平。
悶笑一聲,雲翳恢復了嚴肅的神情,腳下朝一處山體縫隙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