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圍坐閒話家常,恰一副冬日天倫圖。一陣暖風撲來,把心中的煩悶都吹去了八分。
就有大妗子笑道:“外甥來了!快與你姥爺磕頭,好討紅包!”
孟豫章也不尋墊子,恭敬的對外祖與外祖母磕了四個頭,也一樣與舅舅妗子磕完頭,與表親見禮後,方才坐下說話。
孔姥姥只有一女,偏又早逝,留下一個外孫,心裡疼的很。見外孫來拜年,喜的無可無不可,摟著一聲聲兒肉道:“不過年還不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哩!”至於年初二當來的女婿?權當死了罷!
孟豫章笑道:“是孫兒不孝。”
“大年下別說這般套話,陪我說說話兒。”孔姥姥問道,“前日聽聞你定了親,也不得閒同我細說說。那家小姐兒好不好?模樣性格怎底?賢良不賢良?”
孟豫章拿了一個荷包出來遞與孔姥姥道:“她扎的花兒,姥姥看好不好?”
孔姥姥拿著荷包,退後一點瞧了一回:“唔,針腳不大好,色兒好看。你媳婦多大了?若是同你一樣的,卻是難得。”
孔大妗子撲哧一笑,暗道:難得不難得,看與誰比。他家能找出個像樣的媳婦兒,還真不容易。只這話說著了婆家,萬不能出口的。忙掩飾道:“我們哥兒好福氣。我聽聞模樣都天上少有的?”
孟豫章臉一紅,道:“還好,日後帶來妗子看就知道了。”
“模樣再其次。”孔姥姥道,“性兒要好。那等犯口舌之婦最可恨,好端端的家都叫弄的不安生。只要賢良這一條上,便是模樣次些,也強過了。”
孟豫章道:“姥姥放心,她酷愛讀書,亦通音律。我們老太太都說好。”
文臣武將從來就是天敵,彼此看不順眼兒。然則再不順眼,總有一兩個相干的能有一絲和氣。孔姥姥感念孟太夫人照看外孫,當年又是她做主三四回的求了自家姐兒,對其印象頗好,便道:“你們老太太掌了眼的,便知不錯了。你爹爹……唉……”
孟豫章臉一紅,岔開話道:“姥爺近來讀甚書?”
孔耀輝摸著鬍子道:“不過是些聖賢書。那日你來,我吩咐你的功課寫完了?”
孟豫章點頭道:“寫完了。”說著把特意帶來的課業本子遞上。祖孫兩個看了一回功課,又探討了些許學問,再佈置下回的功課,每次來皆是如此。孟豫章又對孔耀輝道:“姥爺,我想去國子監……”
孔耀輝嘆氣:“休同我講,我乃外姓之人,如何做得了你家的主?你也莫急,做學問乃一世的事,殊不聞大器晚成?你且早哩!待你娶妻成人,我方好說得。”
孔姥姥也道:“哥兒,你休怪我們不幫你說話。實則你爹說了,不叫學了一肚子酸腐文字。你乃功勳之後,當騎馬射箭來。”
孟豫章苦笑道:“馬倒會騎著走,箭竟不曾見過。只怕還不如我媳婦有準頭哩!”
一語說的孔家上下都笑起來:“你倒好說笑話兒,你媳婦哪會這個?”
孟豫章認真道:“她真會!岳父說,君子六藝,不學焉敢稱儒家門生?”
孔家上下皆目瞪口呆!不曾聽過姐兒還會騎射的!孔姥姥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個野娘子吧!?
誰料門外傳來一陣大笑:“哈哈哈,誰家岳父有這等氣魄!快快與我引見一番!”
眾人一望,孔耀輝率先笑出來:“原來是時行兄!今日女婿拜岳家的日子,你來我家作甚?”
“借書來!”
孟豫章目瞪口呆的看著來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道是誰?正是前日見的看春|宮的‘美髯公’!那日一身破布直裰,還道是個落魄書生。哪曾想今日一身深衣,端的是道貌岸然!竟是外祖的友人!
那人恰也看到了孟豫章,亦是一怔!如此粉嫩的小童,如何不讓他記住!只因打扮上一瞧就是勳貴子弟,便仗著微服放肆調侃,哪知是同僚之親,這如何是好!?
孔耀輝還道:“豫章,還不過來見過魏御史!”
孟豫章彷彿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額上,這樣的人也配做御史!?
魏御史反應極快,先問道:“是他的岳父說要女孩兒學君子六藝?”
孔耀輝略尷尬的點頭。
魏御史再次大笑:“好!好!這方是名士風流!恨不能立等相交,便把他女婿借我一日細說一二何如?”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魏文明童鞋很重要……
☆、第43章 師徒
孔耀輝內心憐惜外孫不得個好父親;前途渺茫。不想竟入了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