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氣的道:“太夫人還請勿耽誤下官差事!”說著就把太夫人往院裡一扔,三五下連同說書的女先兒都當做僕婦,一根繩子綁結實了丟在院中。女先兒哭道:“太爺明鑑,我等俱是良民,還請太爺開恩。”
李僉事不耐煩的道:“閉嘴,自有人理論!再亂叫嚷拿你當要犯處置!”
兩個女先兒對望一眼,皆不敢再出聲。
待太夫人到院中,大奶奶已被林貞掐醒。孟豫章清早去了魏家,不知能否躲過一劫?不多時太太奶奶並哥兒姐兒皆被趕至院中,彼此相望,登時大哭起來。林貞想起往日讀的史書,越來越怕!有明一朝,被錦衣衛虐殺的官員何止百千?此雖非明朝,卻一樣有詔獄,連官職都相似。好容易活到今日,難道要命喪於此?
錦衣衛如八國聯軍一般,好的物事一件件的裝箱,不好的直接砸了了事。噼裡啪啦,塵土飛揚,公府諸人如驚弓之鳥,每一個動靜都嚇的心漏跳幾拍。太夫人養的貓兒叫驚的跳起,有一錦衣衛怒罵一聲,抽刀便砍做兩截,鮮血濺滿了庭院。女眷們的哭聲一窒,紛紛抖糠一般,林貞也不由後退一步。
孟家年方五歲的重孫孟佳維平素最愛此貓,哪見得這般場景?掙脫奶媽子的手便撲過去一陣拳打腳踢:“壞人!你們都是壞人!賠我貓來!”
錦衣衛何時尊老愛幼過?且不管眼前的孩子年幼,抬腳一踹便狠狠一踹。小小人兒飛了有好一丈遠,重重跌落在地,噴出一口血,映在雪地裡無比滲人。
大奶奶狂奔去抱住佳維,佳維卻四肢抽搐、不住的吐血。林貞用手捂著嘴,看著佳維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大。大奶奶瘋了一般的喊:“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啊啊啊!大夫!我求求你們請個大夫來!”
那錦衣衛輕蔑的一笑,把刀一收,頭也不回的加入了抄家大軍。
三小姐死命抓著林貞的胳膊、牙齒磕的脆響:“嫂嫂、我、我怕……嫂嫂……嫂嫂……”
太夫人泣涕橫流的罵:“你們不是人!不是人!他才五歲!便是謀反也要饒了一命!你們不得好死!”她原就偏疼長房一脈,佳維這個長子嫡孫恰似她的心中肉骨中血。顫顫巍巍的拄著柺杖往佳維那處走去,哪知雪地上滑的站不住人,一跤跌倒在地,手腳並用爬至跟前,摸著佳維的臉泣不成聲:“維哥兒……維哥兒……哥兒……不怕,祖祖看著哩!挺著些,祖祖等下就去請大夫!啊?”
五歲稚兒,臟腑幼嫩,先一記窩心腳,又狠摔在地,哪還有救?大太太手忙腳亂的趕過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孫兒猛的一個抽搐斷了氣。大奶奶淒厲的哭聲響起,祖孫三代滾在雪地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沒有什麼比一個母親痛失孩兒打擊更大,林貞的喉嚨好似腫的喘不過氣。讀再多的殘暴虐殺的歷史,也沒有眼前這樣肆意殺害無辜來的駭人!皇權、皇權、你到底有多齷齪!?上一次為了錢財,弄的林家家破人亡;這一次更是連無辜孩童都不放過!誰來救救我?拜託,誰來救救我!
打砸聲漸消,一大群錦衣衛朝女眷衝來,林貞愣神間已錯失先機,被衝至角落。承平公府乃貴族,日常穿著很是值錢,小小物事無須入賬,自是進了錦衣衛的腰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錦衣衛自家爭相搶奪,生怕丟了自己一份好處。女眷孩子們被逼的四處躲避,幾個人圍著一個或兩個洗劫。若是女眷,便伸手作弄一二;若是小爺們,哪個也免不了挨幾下拳腳!說是朝廷命官,竟比山匪兇狠十倍。
林貞一時慌了,四面楚歌,何處可逃?忽有一人擁她入懷,連首飾帶頭髮扯下一大縷來,又驚又痛、眼淚直飈。仔細一瞧,竟是孟豫章!心裡沒來由的一鬆,正要說話,卻見他顫抖著手,用力拔著自己的首飾。林貞反應過來,也顧不上疼痛,手忙腳亂的拆下耳環項鍊,一併交予至孟豫章手中。
孟豫章還未收拾完,錦衣衛已經行至跟前。見孟豫章護著林貞,抓著他的髮髻往後狠狠一扯。孟豫章卻死不放手,硬拽著林貞一併倒在地上,翻身把林貞壓在身下,把首飾遠遠一拋,砸在別的錦衣衛身上,就叫人撿了去。眼前的錦衣衛氣極,揮著馬鞭便一陣亂抽。孟豫章吃痛,想起平素聽到的詔獄的傳言,恐懼瞬間爬滿全身,全身都顫抖起來,卻依舊死死抱著林貞,用支離破碎的聲音道:“貞娘,別怕,有我!別怕!別怕!”
林貞忍不住哭起來,那一鞭一鞭,彷彿抽在她的心尖上!又一根馬鞭帶風襲來,孟豫章慘叫一聲,怕嚇著林貞,趕緊咬著嘴唇把聲音吞了回去,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滾下,滴落在林貞的髮間,冰涼卻又灼人。林貞抓著孟豫章的胳膊,五臟六腑都被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