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阡只覺手上一重,去看時,卻是一塊通體碧綠似玉非玉的東西。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夜魅將墨玉全部遞出之後,返身對上李付宇,鄭重起來。“你們現在視線所及,應該與之前有所不同。地面之下會出現一條隱秘的線,金黃璀璨緩緩流動,正是這座山的山脈。”
“破空之境,不僅將你們七人和我們六個的法力、妖力全部掩藏在陣法之中,更蘊含了天地靈氣。法陣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地脈的走勢,空間被打亂,所以你們視線裡的地脈是斷層的。打個比方,你們原本自山腳往上,經過活泉口、環山道、松林、旋梯就能到側峰。如今卻有可能自山腳先到了山澗,而後經過主峰,直接到了側峰。”
“陣法中設了幻境陣,普通人看不到地脈加上被幻境所攝,幾乎沒有可能到達側峰。而即便部分敵人透過了幻境陣,到達這裡,也會因為觸發蟄伏陣而斃命。所以,一旦江南有異變,側峰就會是你們最後的防線。”
“這墨玉,是主峰上的地靈芝加上寒玉和溫泉中的活水製成。是可以讓普通人也看見山脈的媒介靈物,留給你們以防萬一。”一氣呵成將全部解釋和盤托出,夜魅兀自點點頭,才道。“以上,你們慢慢消化,有什麼不懂就問。”
這麼說著,夜魅卻是看向目光所及的那條地脈,沉默下去。
紫玲,你如今如此大動干戈,究竟是要做什麼?
九十四 變數
“少主,到了。”
寬敞的車廂內,那人在雪白的毛毯之上倦倦地翻了個身,呼吸輕輕一促,卻沒有醒過來。
車門外,沫七靜靜地站著,注視著面前停下的馬車,想著車內的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在禺山那一幕。
如果那個少女給她的感覺是令人畏懼,那麼那一瞬間的他,則是森然可怖。
他明明是被威脅的那一個,那一瞬,改變的只是一個眼神,那爆發的威壓卻在一瞬讓她有了顫慄的臣服感。之後,她眼見著那個少女一點點迷失,彷彿靈魂被惡鬼吞噬般,驚恐絕望。
如若沒有那龍妖的打擾,她幾乎可以斷定,那少女會在當場死去,暴斃而亡。
第一次,她開始懷疑和後悔,自己不該接近他。到如今,卻是為時已晚了。
“在想什麼?”
躺著的人已然醒了,卻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只是將馬車窗簾輕輕撩起,露出他一雙懶懶的眼睛,自內望著她。明明是問句,但沫七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回答的必要,對方也絲毫沒有興趣。
“掌事說你要見我。”
“我以為,半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你想明白了。沒想到,你還是這般懦弱茫然的模樣,真叫人失望。”
想明白?沫七慘然一笑。
是,她很明白。犯人命的妖,只會有悲慘至極的結局,更何況她還只是個妖界異類,妖族根本沒有她的立足之地。若她離開蒼鷲,可能連一週的時間也活不過。
看到沫七眼神渙散的臉,墨鳶雙眉一皺,丟下一句。“我最討厭軟弱無能的人。”
沫七身子輕輕一抖,只覺得他的一句話像是利箭扎進了心口,生疼生疼。她急促地一呼吸,雙手在身側攥緊,艱難地開口。“怎麼樣,怎麼樣你才肯留下我?”她猛地抬起頭,強迫自己看著那已緩緩被放下的車簾,追問道。“你想要什麼?只要你說,我一定辦到。”
落簾的手一頓,車內的人似乎輕笑了一聲,隨後車簾再次被拉起。墨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睛裡有了一絲興味。“你是半妖吧。”能夠在他面前瞞住妖族身份的,只有“人”,她體內有人的陽氣。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若我讓你做‘豢妖’,你可答應?天下獨一的半妖,可是很有研究價值的。”
豢妖……法士用來研究妖物的試驗品。
沫七垂眸,雙手攥的更緊,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只覺得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灼熱。若點頭,從此她求生無門求死無路,若搖頭,墨鳶絕不可能再為她逗留片刻。
她呼吸一滯,猛地咬牙,抬頭看向墨鳶。
“上車。”墨鳶的聲音驟然在她右側響起,他竟是已經從車廂走了出來,朝著她伸出了一隻手。
“若你不怕墮落成魔,萬劫不復的話。”他瞅著她,眸子中的散漫一瞬消散,變得陰沉而寒冷。這樣的他,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寒意。彷彿地獄最邪惡的獵手,於一場危險殘酷的遊戲之中,邀她共舞。
她幾乎可以肯定,他的話,每個字都是真的。
渾身的顫慄與不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