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這扇門如銅牆鐵壁,硬是將顧榕反彈回去。顧榕被彈回去,站立不穩,連著趙臻一塊摔倒在地。
由於後腦勺著地,顧榕感到一瞬間的思維停滯。她張了張嘴,感到喉嚨乾熱且隱隱作痛。趙臻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臉貼著地面,摔得不輕的樣子。顧榕坐起來後趕忙扶起趙臻,他的額角被蹭破了點皮,其他地方似乎沒有傷痕。顧榕的心就像被一隻手抓著,提起卻從未放下。
這當口,“嗖”的一聲,耳聞一支箭朝趙臻的頭部射來,顧榕情急之下用手擋在趙臻頭前,箭頭刺入手掌心,雖然沒有刺穿整個手掌,但痛感鮮明,她不由痛得掉出了眼淚。
拐角處一個不算很高但是很壯的黑影出現,它拿著弓箭不急不緩地走過來。顧榕將箭從上端掰斷,只有箭頭沒入肉中難以取出。她此刻毫無退路,她的身後是一扇打不開的門,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昏迷的同伴,她的前方便是穿著盔甲用布蒙著腦袋的人。而現在這狹窄的甬道里,安靜地只聽得到盔甲鞋走動的聲音。
顧榕此刻靠在甬道的牆壁上,心裡充滿著緊張和焦灼感。她聽到那鞋子笨重的踏地聲,心裡開始打鼓,幾乎沒有勝算能從這裡完好地出去。方才她被箭矢射中,心裡的恐慌由原先的一個點放大,慢慢蔓延在她整個心中。她的手顫抖著掏進袖口,緩緩地觸控到了那一柄匕首。
她摸到匕首後,彷彿有了些支柱,靜了靜心神,又深吸一口氣。
她知道妄動也沒有益處。只坐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它的舉動。
那人走近了,扔了弓箭,從袖口取出一柄短劍,向顧榕砍去。
“且慢!”顧榕躲開一刀,身子移到牆邊,她雙眼明亮,清澈如同碧波,唇角微微張了張, “你要殺,也得讓我死個明白。”那人見顧榕面色毫無畏懼
感,便頓了一頓。
就在這停頓的當口,顧榕操起凹槽裡的油燈砸到那人的臉上。裹著臉的布被火燒著,那人握著短刀的手卻未曾鬆開。她拿起準備好的匕首擋開了那人忙亂中劈過來的刀風,熟料那人腦筋一轉,短刀又朝趙臻砍去。
顧榕大急,想也不想起身擋在趙臻前面,手裡拿著的匕首也插入那人的眼睛。眼見匕首插入敵人的眼睛裡,她咬牙飛速地將匕首拔出,更為迅速地將刀刃向敵人脖頸劃去。她使了全力,硬是讓那人血濺三尺。
那人並未倒下。手裡攥緊的短刀刺入顧榕的肩頭。顧榕經過方才激戰,此刻只覺渾身無力,傷口痛得厲害,哪裡顧得上什麼害怕。她握著的匕首將那人緊攥不放的手砍斷,並用力抬起左腿,踹向那人。那人已經生息阻斷,毫無懸念地重重倒在地上。
顧榕的臉被灑滿了血,手掌箭頭未除,左肩被短刀重傷,右腿那點上此時此刻算不得什麼。
顧榕的人生算是平平靜靜,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這樣的一天,這樣的經歷,如同烙印,被深深刻在了顧榕心裡。她甚至還來不及為生死未卜的同伴出力,甚至沒能顧得上那一車不同尋常的貨物。
她緩緩地將頭轉過去,看了看靠坐在牆邊的趙臻,心裡一陣寬慰一陣焦灼。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白色披風已經被鮮血染紅,那鮮血愈看愈加刺目,每看一眼,便會回想起先前她將那盔甲人殺死的情景。她從未殺過人,現下卻已是由於迫不得已而殺了一人。
顧榕雖善良卻也不會被善良羈絆,那人緣是兇暴歹徒,她亦無法束手就擒。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心道世上總有意外之事,叫人無法按理出牌。
顧榕低了低頭,手裡的匕首被攥緊了些,她先前的緊張感還未消失,胃裡卻一陣反酸。
她虛弱地靠在牆上緩了口氣。
顧榕歇息了一會,便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拾起地上的短刀,朝門走去。
六朝如夢鳥空啼(一)
顧榕因為多處受傷,腳步虛浮無力,拿著短刀的右手微微發顫。剛剛揹著趙臻在甬道里拼了命地奔跑耗費了她半身氣力,而與那盔甲眾人的搏擊使得積蓄的氣力漸漸消耗殆盡,受傷處的獻血亦不斷湧出,每走一步,顧榕的臉色便蒼白一分。
吃力地走到門前,才發現那扇門原是木製的,表面的觸感有些粗糙,上面似有一層薄灰。顧榕找到門環拉鎖,向裡一拉,伴隨著“吱呀”聲,門緩緩地開啟。
門外是一片被雪覆蓋的廣闊田野,遠處坐落著一排排簡陋的屋子。附近的樹木拔地而起,枝椏上光禿禿的,只餘一些輕薄的雪花趴在其上淺眠。天空潔淨無雲,亦無飄落而下的雪花,好一片被拭去汙漬的朗朗晴空。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