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皇后娘娘您就來了。
皇后不滿地瞪了張太英一眼。
張太英突然跪下來道,娘娘恕罪,老奴有句話要說。當時皇后娘娘送來那件皮袍,皇上披上之後,就變了臉色,奴才看著,皇上全身都不自在。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皮袍有問題?!皇后怒目橫斜,厲聲喝道。
太醫道,皇后息怒。
皇后轉而說道,既然這樣,就請太醫們檢驗皮袍吧,也還本宮一個清白。
鄭勃上前躬身行禮,道,娘娘息怒。且不論皮袍是否有問題,我們都是為了皇上龍體安康無恙。
皇后也覺自己反應太過,說道,鄭太醫言之有理,是本宮多慮了。
出於職業習慣,望聞問切都上了,太醫們似乎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太醫們湊在一起嘀咕一陣,然後回道,皇后娘娘,臣等查驗過,皮袍沒有問題。
皇后道,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也無能為力,束手無策了嗎?
太醫們統統跪地,齊呼,臣等無能。
皇后嘆口氣道,都退下吧。
皇上臥在床上,身體巋然不動,思緒卻風起雲湧。他想著在帳篷裡親手為李安寧披上皮袍,仔細端詳她熟睡時恬靜的側臉;盛安縣陋室裡的隱隱告白;私苑裡久別重逢卻不得不壓抑在心底的喜悅……回憶裡都是兩個人,擁有這些回憶的卻只有皇上自己。回憶沒有重量,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三王爺那件聽王妃說去年就送了人,也不知給了誰……皇后略帶戲謔的話語,這時候突然迸進腦海。
三王爺!!
皇上突然想到自己送出去的東西竟然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來,那麼身邊肯定隱藏著替三王爺辦事的人,皇上的心驟然一緊。難道三弟會為了李安寧對朕動手?
張太英!皇上喊道。
張太英一個激靈,趕緊跑過去伺候。
皇上慢悠悠地說道,朕讓丁嬰巡邊的口諭還沒下達嗎?
張太英道,皇上恕罪,奴才這就去!
不必了,朕明天在朝堂親自宣佈!
張太英答應一聲,接著說道,皇上,三王爺聽說您生病了,特來進宮探望。
皇上沉思片刻,道,就說朕已經睡了,讓他自便吧。
李安寧也被漫天的大雪吸引出來賞雪,她伸手托住偶然落入掌心的輕靈潔白之物,手心的溫度很快將它們化為晶瑩的水珠,涼沁沁的。
工地變得有些泥濘,今日有工匠摔倒骨折,李安寧令人在地面鋪了厚厚一層刨花木屑。此刻她走在這金黃色的地毯上,腳下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窸窸窣窣的聲響。
昨天剛出宮見了母親一面,這次從盛安縣回來,母親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話也變少了。之前每次相見,母親都有一番叮嚀囑咐和訓誡,這次只慈愛地端詳她良久,淡淡說了幾句照顧好自己的溫情話。她的眼眶一熱,淚水慢慢湧上來。
碧玉和希兒說老夫人在盛安縣聽說李安寧連夜入宮伴君左右就變得沉默了。而且經常自言自語,細聽也就唸叨一句:都是註定好了的,註定好了的。
心有旁騖,腳下便沒了主張,一個趔趄,她人已經趴在落滿雪花的刨花上,眼裡積攢了淚水如決堤的江河,噴湧而出。與其說是雪滑摔倒,不如說是李安寧轉移傷痛的“苦肉計”。她的心裡太苦了,無處傾訴,只好藉助外部的傷痛發洩出來。此刻,無人的工地,正是她恣意發洩的安全地帶。她便毫不遮掩地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起來。為她多舛的命運和糾纏不清的感情。
三王爺看到這一幕,感同身受,也紅了眼眶。既想上前安慰又怕打擾她。哭聲小了,他緩緩走近,將她扶起,擁入懷中,在她背上輕輕地拍著。
李安寧淚眼朦朧,感受著溫情撫慰,在三王爺華貴的衣袍上留下了鼻涕和眼淚。
我留下來陪你,好嗎?
李安寧搖搖頭。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他輕輕地說道。
她只一抬眼,晶瑩的淚珠便又滾落下來。
為了維護她的清譽,即使知道她在背後流淚也要轉身離去。三王爺努力說服自己,狠狠心站起來。
她突然上前從背後緊緊抱住他。三王爺全身像透過電流,他一個激靈,也要轉身。
三王爺不要轉過來!李安寧說道,有些話我只能站在你的背後說,看著你的話,我怕沒有勇氣說下去。
什麼話?雖然有不好的預感,但他仍想聽。
三王爺先答應我!無論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