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高明光一行,終於來到了大宋的心臟——東京開封。
注1:即淳化元寶。據傳,是我國最早的金幣之一。
注2:高滔滔。英宗之妻,神宗之母。
注3:宋代,雖然由於士大夫階層的重視,內科醫術逐漸發展,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的說法,但外科醫術卻在不斷退步中。究其因,正是士大夫們認為研究外科要剖人肢體,不符合儒家的‘仁善’之道,把外科醫術視為末技。華佗年代久遠,但在隋唐,巢元方的《諸病源候論》中也有開腹手術的詳細療法。但到了宋時,就不再復見。實在令人遺憾。
注4:宋代,天花稱為痘瘡,列入兒科。
第四章 東京(上)
政和六年十月十六,丙子。 //【西元1116年11月22日】
一覺醒來,丁濤仍猶如在夢中。青紗帳,屏風床,淡淡的檀香在房中飄蕩。牆上掛畫、瓶中插花,烏檀木桌上擺放著的果盤、茶盞,皆是名窯所產,釉色微綠,晶瑩柔潤,煞是精緻。這並不是汴京城內七十二家正店中的任何一家,僅僅是東水門內、觀音院旁的一家普通腳店【注1】。儘管排不上名號,但這腳店也有客樓數棟,院落幾重,住滿了南來北往的客人。
丁濤在衢山、臺灣都是住在義學中,宿舍都沒什麼裝飾,不過床桌而已。但他在杭州換乘河船時,卻也曾在城中有名的客棧住過一夜,當時已是驚歎。但到了東京才發現,論器物,論內飾,這汴京城中普通腳店卻比他杭州見識過的還要奢華百倍。
‘不愧是汴京!’
昨日傍晚,他們所乘客船,在東水門水閘放下的前一刻,開進汴梁城中。原本在城外,他已震驚於汴河兩岸的繁盛,以及虹橋【注2】的壯闊。但到了城中,
才知道什麼叫‘人口上百萬,富麗甲天下!’
窗外已傳來了人聲,丁濤翻身起床。幾下穿好衣服,就著不知何時送來的一盆熱水梳洗了,便返身疊被。但棉胎綢面的被褥,始終無法像義學的被子那樣能弄得方方正正。他皺眉看著,三年來的,融合在血脈中的習慣已難以改變,若是看不到被褥上的線條,總覺得不順眼。他整了又整,費了半天力氣,才勉強弄出讓他滿意的稜角來。
出了房門,東海一行人所獨佔的院落中,幾個護衛已經在活動筋骨。見到丁濤出來,紛紛主動打招呼。若論年紀,丁濤不過是個黃口孺子,論身份,他此行也只是高明光的跟班,地位與這些護衛相當。但丁濤少年老成,又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義學畢業,據說此行之後,將直升入新組建的軍事學院,日後在東海的前途無可估量。不但這些護衛因此對丁濤和顏悅色,就連高明光一路上也在刻意拉近兩人的關係。
丁濤對這些護衛不敢怠慢,一一恭敬回禮。轉過身,便要去高明輝房裡把人喚起,這也是三年來的習慣。但他推門一看,高明輝房中卻空無一人。
“丁兄弟,可是要找輝哥兒?”一個護衛在後問道。從稱呼上,就可以看出丁濤和高明輝在眾人眼中的差別。
“他去哪兒了?”丁濤回頭問道。
“輝哥兒不到五更就已起來了,現在應在外面街市上打轉。”
丁濤聽了,低低罵了一句:“這小子倒聰明!”若是高明輝來喚他一起去,他肯定會反對,所以高明輝精乖,自個兒跑出去了。他皺眉問道:“輝哥兒一個人,會不會有事?”
“丁兄弟儘管放心,有兄弟跟著!”話音未落,高明輝回來了。他捧著滿手的吃食,後面跟著的護衛也是提著大大小小十幾個荷葉包、梅紅匣兒。高明輝興奮得大喊:“濤哥,外面花樣好多,滿街子全是賣吃的!”一邊說,一邊把各色雜嚼、菓子遞給院子眾人。
“大清早吵什麼?”高明光的聲音從正屋裡傳出來。他打著哈欠踏出房門,看見眾人手上的吃食,也不客氣,直接抓過幾個,便往嘴裡塞。邊吃邊道:“香糖果子……糖少了些;煎夾子……果然還是熱的好吃;啊,這不是旋炙豬皮肉嗎……從去年饞到現在……”他呱唧呱唧吃著,倒把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一刻,高明光一人便把他弟弟買回來的早點吃得光光,他抹著嘴,看著眾人盯著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仰天打個哈哈,便喚來腳店裡的小廝,命他從外面把眾人的早餐弄來。
用完豐盛的早飯。丁濤問道:“高家哥哥,下面可是要去童太尉府?”
高明光搖頭:“不,今天要逛街。順便買些帶回去的禮物!”
“……那童太尉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