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的攢射著掉頭逃回的敵軍。前後夾擊,交趾人雖奮力奔逃,卻始終難以逾越城牆一線。
火炮再次轟鳴,硝煙在炮口化作雲翳,迸發出的無數鉛彈把殺戮散佈到敵群中。垮塌下來的三十丈城牆豁口,真正能讓人透過的地段,也不過十來丈。幾千人蜂擁於此處,腳下又是嶙峋磚石,就算沒有外力妨礙,想由此出城也是千難萬難,何況此時又被東海軍的火炮強弩覆蓋,密集的人群反成了最佳的殺戮物件。
紅黑色的液體在瓦礫和土石間流淌,慘呼哭嚎在城牆處迴盪。一刻鐘的屠戮,攻入城中的三千人能逃出生天的不過百餘,其餘的盡數被留在城中。百來個東海士兵跳出胸牆,手持刀斧,上前補刀。
趙瑜沒有把北門處的碎石瓦礫清除,其目的本就不是為了阻止進攻,而是防止攻入城中的敵軍逃竄。守城情況下,要想殲滅敵軍,只有放進來打。不然交趾軍攻打城牆不利,撤下去換個方向再來,來回往復,城裡的守軍可吃不住。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一下損失三千精銳。李乾德就算是一國之君,手握數萬兵馬。怕是心裡也要滴血。
趙瑜站在炮壘中,等火藥燃燒後的白煙散盡,指著倒在胸牆前的幾百具屍體,問道:“那些人衣甲兵械都算精良,攻來時又衝在最前,可是哪支有名號的隊伍?”
他地身後,一個身著朱袍、腰纏金玉帶的交趾人畢恭畢敬地答話:“回大王地話,他們都是護衛宮掖的天子兵。觀其旗號,應是御龍、捧日兩軍。我大越仿上國之制,兵甲最精者為殿前班直。為數不過兩千。前日在北港和清化被大王所部殲滅的約有五百人。再加上倒在這裡的兩軍,幾近千人——由此算來,乾德的心腹精銳已是十去其五。”
此人熟悉交趾內情,又身著重臣官服,自然不是他人。正是前日被俘的交趾太尉黎伯玉。這交趾太尉雖是位高權重,但人品卻極是不堪。被俘之後。不待拷問,僅僅是被刀在脖子上一架,便滔滔不絕的把其所知的軍情機密、雜事傳言統統說了出來。從各軍的番號人數,到各個州縣的駐守兵力,從各重臣地性格習慣,到宮廷中地一些緋聞褻事,沒有一點遺漏的都交待了個通通透透。
由於他實在是太配合,趙瑜反倒有些生疑,使人反覆詢問了數次,卻不見差錯;拿著口供。與其他俘虜對質。也能一一對上。趙瑜這才知道,這次是碰上了一個胸無氣節、腰骨如棉的國之重臣了。
這種人。對趙瑜來說當然是奇貨可居。日後安撫交趾內部肯定要用上,而今日命其著官服隨侍,也是為了讓所有部下都看著,連一國太尉都降了,李乾德也沒幾天好活。提振士氣,亮出這個降臣的身份,比趙瑜說一萬句話都管用。
回答了趙瑜的問詢,黎伯玉又指著城牆處地其他屍首絮絮說著,比昔日在交趾朝中時,尤要卑躬屈膝數倍:“這三千人,除了捧日、御龍二軍外,其他兩千餘人,也皆是天子兵出身,多是在延邊各州經歷過戰陣的老兵。這三千人一去,乾德麾下地真正可戰之兵,就只剩四五千,其餘三四萬的部領、徵卒,若是打順風仗還可,要是讓他們硬拼,幾箭下去便會潰散。此陣大敗,乾德軍中士氣必損,由此推斷,今天怕是不會再來攻城了。”
趙文點頭道:“太尉言之有理。衝鋒陷陣必得敢死之士,非精銳不能為之。一下殲滅了核心主力,乾德再能,一時之間也無法再展開新一輪攻勢。今天看來便可以歇一下了。”
“今天如果沒能破城,到了明日,李乾德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趙瑜想北面河道的方向看去,“下面就看他們的表現了。”
槳輪擊打著河面,無數水珠隨著槳葉轉動而飛濺。十五艘車船越過已被交趾軍收復的清化北港,直向上遊駛去。八百料的車船被船身中部的七對槳輪驅動,其速快逾奔馬,在南桑河上疾馳。十餘艘船影在水面上一掠而過,船頭破水之聲,在河邊的蘆葦蕩中驚起一群鷗鷺。
自昨夜駐留在河上的兩艘車船,收到清化城中的煙火傳訊,把軍令傳給遠避海上地主力船隊,再待船隊趕回南桑河中,已過去了近一天地時間。不過時間雖久,卻也是為了防備截斷糧道的計謀被識破。
從北港至上游地胥浦渡,不過三十里。以車船的高速,僅僅花了一個多時辰。此時夕陽西下,緋色的霞光照得滿江紅豔。胥浦渡兩岸上不過千人守衛,幾十條渡船,正滿載著糧草往返轉運,全沒察覺從東而來的東海船影。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趟!”看著民把最後一束大禾注1搬上渡船,負責在胥浦渡轉運數萬大軍軍需用糧的押糧官張漢超,向西看了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