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辦!”趙櫓拍板,他轉頭對趙瑾道:“大哥兒,你把剛才的事對你二弟說一下。”
見趙瑜輕輕巧巧的就把老父的火氣平掉,趙瑾有些意外,不過他也沒把心情表現在臉上,直說道:“剛才也沒說別的,就是想把二叔出殯的日子定下來。二弟你素來跟二叔最親,所以爹爹想問下你的意思。”
“……出殯嗎?”說是出殯,也僅僅是把棺柩送到船上,最後還要返回浪港老寨安葬。對於這等喪葬之事,趙瑜也弄不清,思來想去,他覺得還是應該先聽一下專家的意見。“……請的道士怎麼說?”他反問道。
至善道:“二哥是丙戌那日走的。按那鳥道的說法,三七出殯,陰陽五行正合,四七下葬,剛柔奇偶也配得上。俺看了黃曆,日子也都對。”
“三七?!”趙瑜皺起眉頭,那要拖到五月初了。蔡禾的頭七已過,此時天氣漸熱,雖然靈柩內放置了石灰、丹砂,棺身又是樟木所制,但晝間守靈時,他在香菸中已嗅到一絲異味,再拖延時日,恐怕更為不妙。“不能再早嗎?我怕二叔可能等不了那麼久……”
趙櫓想了想,點頭道:“……說的也是。”
“我倒覺得這日子定得正合適!”趙瑾突然道。
趙瑜道:“怎麼說?!”
“二叔過世,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南面諸寨。算時日,如果三七出殯的話,那幾家正好趕得及來弔唁。有外人守著,二叔也能風光一點。”
趙瑜冷道:“他們敢嗎?!”雖然昌國縣中的各家水寨都被浪港海盜滅得一乾二淨,但南面同屬明州的象山縣,其外海的島嶼上依然還有五六家小寨。這些寨子,過去是跟浪港有些來往,不過,現在這種情形,他們躲都來不及,如何還會再來弔唁?
“他們敢不來嗎?!”趙瑾針鋒相對,“所謂城門失火,殃及……那個……魚池!現在官軍連敗數次,為了向官家交差,必定會拿其他寨子充數。有官軍……那個虎視眈眈,他們不投靠我們,哪還有其他去處。”
‘他媽的!那貪官果真投了大哥!’趙瑜心中大罵。趙瑾一番話,條理分明,思路甚清,偏偏說到成語時就一字一頓,分明是轉述他人之言。而且,拿他人充數、糊弄朝廷,這官場中瞞上不瞞下的伎倆,趙瑜沒做過官,一時想不到;但趙瑾一樣沒做過官,若無官府中人提醒,如何能想到?!
他盯著趙瑾的眼睛,單刀直入:“聽說大哥新近收了個幕賓,看起來倒真是有才學的。”
趙瑾聞言一愣,但很快就冷笑道:“趙文的耳朵伸得可真長,這事都給他打聽到了?”現在趙瑜的親信中,能經常出入縣衙的就只有趙文一人,要猜到卻不難。
“怎麼?!章知縣幫我家做事的訊息已經傳出去了?”趙櫓大聲問道,他臉色黑著,極是難看。
趙瑜一驚:“爹爹知道?!”
“這本就是你二叔的主意。”趙櫓不耐煩地解釋了一句,又聲色俱厲地問道:“我是問你,這事傳出去了沒有?!”
“沒有!文兄弟也不知道。”趙瑜一口否認,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出賣趙文。
如果趙櫓認定趙文有竊探機密的嫌疑,他這個親隨現在的差事肯定保不住。到時,本島上就真的是由老大說了算了。
“那是誰告訴二弟你的?現在除了爹爹、三叔和我,就只有關在簽押房裡的幾個文書知道政務是章先生在主持,不是有人暗中打探通傳,二弟你如何得知?難道是二弟你掐指算到的?”
“用不著掐指算!”趙瑜搖頭,“只是文兄弟見大哥近日所批公文,不比二叔稍差,以為大哥才學大進,有些驚奇,便交予我見識了一下。不想那些判詞,前些日子還在縣中時,我卻看過不止一次……那貪官,以為我寨中無人,連文風都不改,光明正大的就照樣寫了出來。但他瞞得了別人,卻須瞞不過我!……不過我也只是心中存疑,沒有對他人說。”
趙瑾嗤之以鼻:“那紙上又沒寫名書姓,哪可能看上一眼就知是誰所寫。二弟你莫要再說謊。”
趙瑜道:“大哥你有所不知,這判詞就像唱詞一樣,柳郎中有柳郎中的味道,蘇學士的有蘇學士的味道,出於誰手,就有誰的記號,卻比寫了姓名還真。要是二叔還在,他一樣也能看出來。”他知在座三人才學皆不足,竟放大膽子胡謅。
趙瑾冷笑搖頭,正待再說,趙櫓大吼一聲:“夠了!!”他一瞪二子,“這事就這麼算了!……二哥兒,不論趙文知不知道,若是這事傳揚出去,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大哥兒,你也一樣,把簽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