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子,趴在趙瑜胸口,咬著他耳朵,“與衢山有仇的,也只有鄭家罷!二郎你每年給他們送那麼多買路錢,不就是為了不讓他們有防備嗎?有點見識的人都猜到了,只是沒說出來罷了!”
“這我知道!本就沒想瞞著人。但下面的人會跟著我嗎?鄭家是有官身的!若是攻打鄭家,可是造反啊!”
“就算別人不跟,我也會跟著。公公和阿姑的仇,不能不報!”
趙瑜摟緊了陳繡娘,身上心中都暖暖的,幾日來的鬱氣在懷中女子的溫言下,一點一點的散去。她的話提醒了他,幾乎都要忘了,其實他與鄭家是有殺父、殺母以及殺兄之仇的。師出有名,不正是指這個嗎?
過了一日。趙瑜找來趙武,劈頭就問:“如果我要出兵攻打鄭家,你可願為前鋒?”
趙武一下跳了起來,大喜道:“終於要動手了?!”他搓著手,“等了三年,來往福建都要受氣,早忍不住了。二郎你說罷,什麼時候動手?!”
再問陳五。陳五抱拳:“某等大當家這句話等了很久了。老當家和大郎的仇當然得報!”
知道了陳武和趙武的想法。趙瑜又把島上的主要頭領都喚來私下詢問,本想先一個個事先說服,卻沒想到剛一開口,就立刻得到肯定的答覆。
“早就在等了!還以為老當家的仇,大當家給忘了!”
“鄭九那直娘賊的老匹夫,害了老當家,卻當上了都巡檢,他孃的,憑什麼啊!”
“俺們還沒官做,他倒舒舒坦坦的當了大官!”
“早該滅了鄭家,這幾年送了多少買路錢,定要拿回來!”
雖然每個人的出發點都不一樣,但結果卻是相同,沒有一人反對。
就連馬林溪,也沒有一句反對的話,只說道:“如果有了我的船,對上鄭家還輸了,那肯定是大當家你的責任!”
趙瑜想不出這些人為何同意得如此痛快,提醒道:“這可是造反啊!”
“先造反,再招安!正好可以弄個大點的官做!大當家你也可以不用再藏頭縮腳的了!”
“大當家這幾年不停的練兵演武,修船造炮,不就為了今日!只要不是瞎子,寨裡誰人看不出來?”
“造反又如何,想我浪港水寨,橫行東海,對上官軍,大仗小仗數十次,寨中幾曾敗過一回?!現在島上軍力是三年前十倍都不止,又有哪支官軍水師堪我衢山一戰!”
“原來如此!”最後一人的說法,終於讓趙瑜明白了。因為沒有敗過,除了趙櫓趙瑾,也沒人付出血的代價,從浪港寨時代過來的頭領們都不把造反當一回事。在他們眼裡,所謂造反不過是要官鬧餉的手段,又不用把腦袋拴到腰帶上拼命,鬧上一鬧又有何妨!
“要早早問過,二郎你也不用費那麼多周折了!早就能出兵攻滅鄭家了!”坐在書房中,趙文嘆道。
“嗯,是我的錯!”趙瑜道,“不過,不是問不問的事,而是我心態上有問題。……文兄弟,你可記得,當初為了說服爹爹同意出兵昌國,我們費了多少手段?”
趙文點頭,他打理賬簿的本事,還是趙瑜當時一把手教出來的。“當然記得。”
趙瑜陷在記憶中,雙眼沒有焦點的看著前面,“那時,有爹爹和大哥在上壓著,我不得不做手腳,使計謀,逼他們同意出兵。但現在我可是衢山之主,還要顧忌來、顧忌去,算計著對手,思量著下面的反應,但若是換作爹爹,他一聲令下,又誰敢不從!”
“從今以後,這個瞻前顧後的毛病,我要改一改了!要成大器,還是主動點,勇往直前的好!”
“文兄弟,傳我的命令,把在外的海船都召回來,十五天後,我要兵發莆田!”
是夜,海風吹拂,半月高掛。
衢山外海上,兩艘海船熄著燈火,緩緩而動。
望著遠處觀音山頭的一點烽火,鄭凌走上甲板:“慶叔,到衢山了!?”
鄭慶答道:“正是!”
注1:政和元年,徽宗遣使賀遼天祚帝生辰。以鄭居中為正使,童貫為副使。
注2:《宋史童貫傳》載:‘神宗遺訓,能復全燕之境者胙本邦;疏王爵。’童貫因此封王。
五千字大章節,抵兩章了。
第26章 失算(下)
眼見著衢山航標烽火遙遙在望,鄭家的兩艘船隻相繼在海上劃了個弧線,輕巧如一葉扁舟,無聲無息的把船頭改向了東北方。/站在船上,如果閉起眼睛,忽視掉海風,根本感覺不到船向發生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