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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119年5月19日

復州州治的永寧縣城外,連通南北的官道邊,數以千計的戰馬分作幾十群,散佈在一片寬廣草甸上。厚實的草甸之上綠草茵茵、繁花點點。被完顏婁室置放海峽這一邊的馬匹們,悠閒地啃食著新生的嫩草。百十個奚族和契丹牧手,在馬群外圍輕輕搖著鞭子,把跑遠了的馬兒趕回大隊之中——雖然女真人也養馬,騎兵的素質這時候更是冠絕天下,但他們畢竟主要還是以漁獵為生,真要放牧起大群的馬匹,還是要靠這些從孃胎裡就學會趕馬逐草的遊牧民。

草甸之上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西南幾十裡外血腥殺陣彷彿與他們毫無瓜葛。不論是奚人還是契丹,都不會在意女真人的勝敗,若是長生島的守兵真能殺敗完顏婁室的大軍,這些牧馬人也不介意換個主子,這年月,投哪裡不是投?能混頓飽飯,保住性命,誰管他上面的是哪族人?

回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女真百人隊,那群監視者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的任務,都翹首望著西南。自前日海峽中的船隻木筏盡數被毀,與大軍失去聯絡之後,他們便成了那副模樣。完顏婁室留在海峽這邊的兩支猛安千人隊,盡出自他麾下的萬戶,其中多是婁室親族的七水部眾,有別於金主阿骨打的那一支系。若是完顏婁室出了什麼意外,他們七水部,肯定會被那些垂涎已久的宗室們給瓜分掉。

牧人們當然不知道七水部眾心中的憂慮,在他們眼裡,所有的女真人都沒什麼兩樣。各個趾高氣昂,從來不把他們這些外族人當人看。能看到女真人愁容滿面,也讓他們心中大暢。

低頭進食的戰馬突然一個個抬起了頭,耳朵向各個方向轉動著。牧手們心中剛剛升起一點疑惑,為何馬兒如此緊張。一陣緊密的蹄聲,隔著已經被廢棄的永寧縣城。從北極速而來,傳入他們的耳中。

牧手們一陣喝叱,馬鞭揮得噼啪作響,急急忙忙的把戰馬向大營處驅趕。而一邊的女真百人隊則取出弓箭,向蹄聲來處迎了上去。蹄聲如此迅疾,又不知是敵是友。一切還是小心為是。

只是半刻鐘後,當一面素白地大旗出現在眼前,百人隊卻連忙下馬,跪伏在路邊——那是南部都統完顏斡魯的大旗。心中卻不免有些奇怪,向遼陽報警的信使昨日才剛剛出發,但怎麼今天完顏斡魯就趕來了?要知道,遼陽離復州可是有整整六百里地。

轉眼間,完顏斡魯便從他們身側衝過,身邊數百親兵圍著他直奔北信口的大營而去。遼陽離復州雖有六百里。但他昨日是在離此更近一點的辰州,當他聽到完顏婁室被困長生島,便放下手上的一切事務。連夜趕來複州。三萬多人被封鎖在海外孤島之上,其中還有一萬本部女真。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簡直不敢想象。

到現今為止,金國地本部女真也不過六萬騎,若一下丟了六分之一,這損失幾年內都無法彌補。而且損兵還是小事,若大金費盡千辛萬苦才建立起的百戰百勝的威名,因此而瞬間崩潰,那剛剛被征服的各部族。相反咬一口的,不知會有多少。

憂心如焚下,完顏斡魯快馬加鞭,狂風般衝進北信口的大營。

“究竟是怎麼回事!?”站在大營中央。完顏斡魯衝著留守地將官們一陣大吼。他已經快六十了。按一般女真人地壽數。什麼時候死都不奇怪。可他騎著馬賓士了一夜。卻依然中氣十足。

統軍地猛安上前回話:“一開始都很順利。但等大帥過海後。東海蠻子地船就衝過來把所有地船隻筏子都毀了。”

“都是那個盧克忠。說什麼用火船抵擋東海蠻子地車船。可是東海人地船一來。那些火船一撞便翻。”另一個將領也上前說道。

得兩人帶頭。其餘將官紛紛破口大罵。把海路被封鎖地責任全推到了盧克忠身上。

完顏斡魯地雙眉擰了起來。盧克忠是他地人。他們罵盧克忠。也就是在罵他。他不耐煩地抬頭看著遠處。三四里外。一圈塌了半邊地土牆是永寧縣城僅存地一點殘跡。他不喜歡來這個地方。因為東海人地關係。這幾個月來他多次受到北面地斥責。而曷蘇館部地首領胡十門隔幾天就跑來遼陽向他哭訴。再看看眼前。這地方惹人厭。人也惹人厭。他對這群嘴裡亂噴唾沫星子地蠢貨厭煩透頂。

“閉嘴!”完顏斡魯舉起馬鞭狠命抽了幾個叫得最響地。大罵道:“怎麼一個個碎嘴地就像林子裡地鷓鴣。還有半點女真漢子地樣子?你們是娘們兒嗎?!……”

周圍頓時靜了下來,鴉雀無聲,無人再敢多話。

喘了幾口氣,斡魯問道:“糧草呢?婁室那裡還有幾天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