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在馬上一齊挺起身,掌中的角弓已拉成滿月。正在他們將要把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只聽得東海軍陣中,一片鼓聲伴著絲絃的嗡鳴,十幾匹戰馬慘嘶著人立而起,把背上騎手摔倒了地上,其中就包括完顏謀衍。
當他從暈眩中清醒過來,便看見方才與他一起彎弓搭箭的族人,在連串的弓弩弦響中,躺到了一片。而他的左腿,被壓不住掙扎的坐騎之下,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
“謀衍!”完顏活女大叫著,他的弟弟與二十幾個親近兄弟都躺倒在敵軍陣前,第四列騎兵在東海人的一陣箭雨下,損失了近四成。而第一列騎兵這時已經繞回,他們驅著馬想要上去救援,但東海人的弩弓彷彿沒有止歇,只要衝上去的,便立刻被射倒。
這些女真人從起兵到現在,還從沒見識過如此密集的箭陣。在箭雨中。想多衝上幾步,都是奢望。不過,陸賈對眼前的戰果並不滿意。兩輪攻擊,六波箭雨,就只射倒了三十人,而且這還是距離四十步的抵近射擊!
這騎兵真不好對付!陸賈咂著嘴。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排得太分散,跑得又快,就算計算了提前量,命中率仍低得可憐,而且這些女真騎兵,多是因為坐騎受傷才倒下,他們自身好像都只受了點摔傷。
不過一下喪失一成多地兵力。卻沒有給東海軍陣帶來任何損傷。陸賈看著百多步外地女真騎兵。猜想他們會如何反應。
聰明點地。就該撤退。不過若是想來送禮。那俺也會笑納地。
不過。雖然女真人那裡好像發生了些爭執。但當幾個都頭自作主張把箭雨灑向他們那裡地時候。女真騎兵便齊齊調轉馬頭。逃向遠處。
城上、城下一陣歡呼。陸賈這時一揮手。指著那群被拋棄地女真騎兵:“把他們地首級給俺砍下來。掛到城頭上去!”
宣和元年四月初五。庚辰。西元1119年5月15日
入夜後。海風漸漸清冷起來。吹在身上。微微感著點寒意。巡海船兩側地十隻輪槳擊打著水面。啪啪作響。
坐在甲板上,背靠著主桅,吳傑伸了個懶腰。仰頭看了看天頂處、在薄雲中時隱時現的北斗七星,默算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戌時的樣子。“還有兩個時辰……”他心中叫苦起來,到了四更天,才會輪到大副楊崇來值夜。
這幾天,因為偷渡上島的數百女真騎兵,捱了訓斥不說。天天在海上來回巡視,心中早已煩躁透頂。底艙裡踏著車輪的奴工,還可以輪流下船休整。。但他們這些船員就只能吃住在船上。
雖說船上的都是積年的老水手,在海上一兩個月不著陸地也沒什麼關係,但那畢竟是在一望無際的海上,每天看到的風景總是在變幻著,哪像這巡海船,就是這麼一條六七十里長地水道,每天十二個時辰來回四趟。日夜不休。若是能遇到幾個渡海的女真人。讓他們放鬆一下也就罷了,但那些女真人狡猾得很。算準了他們巡視的時間,偷空來回傳遞資訊,絕不讓他們抓到現行。
“等罷!等你們全軍來攻地時候,俺會可以好好招待你們一下的——除非你們不過海!”吳傑磨著牙,心裡惡狠狠的發著誓。
突的,吳傑莫名的感到一陣心悸,他一驚,連忙站起。一鉤新月此時正被雲層遮擋,海面上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但他清楚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吳傑不是個聰明地人,就算多次參加軍中的識字班,但到現在為止,認識的字也沒有超過三百。若非如此,以他當年跟隨趙瑜參加昌國之戰的老資歷,也不至於弄不到一艘巡洋艦。不過,有一點他是遠超常人的——那就是對危險的直覺。只要感覺到哪怕一點危險,他的神經就會立刻緊繃起來。
吳傑相信他的直覺,這種直覺幾次救過他的性命,他一跺甲板,大聲吼道:“把所有人都給我叫起來!”
話音未落,只聽著陸地岸邊一陣刺耳地號角,從後方數里外,到前方遠處,一片吶喊聲響徹。一點、兩點、三點,百十點火焰自岸邊亮起,飛快地向海峽中
飄來。
“出什麼事了?”聽到喊聲,大副楊崇慌慌張張地衝上甲板,這些天他都是和衣而臥,根本睡不安穩。
“是女真人要渡海!”吳傑冷哼道。
“陸督不是說初七女真人才會來嗎,怎麼初五就來了?”楊崇邊問,邊向船邊走去。
“誰他孃的知道!”吳傑罵了一句,“既然女真人想在我們眼皮底下渡海,就給他們一個教訓!”
“……不,這些船的目標是我們!”楊崇鎮靜下來後,對著海面